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样?”明珠回来。

    “有动静,大概是起来了。”霜枝低声说。

    明珠点点头,“饭都备下了,只要门开了就让人送来。”

    房门敞开的时候,靳月两颊殷红,就跟乡下的媒婆涂红了腮帮子似的,连刚刚回来的君山也跟着愣了半晌,死活没敢开口。

    “少夫人?”霜枝咽了口口水,“您没事吧?”

    靳月就是觉得心跳有些快,身上有些热,其他的……

    “没事!我能有什么事?我就是饿了,上饭吧!”靳月故作轻松的干笑两声,脑子满是傅九卿如玉般的肤色,还有……

    “是!”明珠行了礼,快速离开。

    霜枝皱了皱眉,与君山对视一眼,亦是没敢多问。

    饭菜端进了屋子里,众人才算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傅九卿面色苍白的倚窗而坐,神色略显倦怠,身上威势稍减,却愈显得其色清冷矜贵,与世无双。

    因着病中,傅九卿吃得很少,多数还是靳月在吃,不知是不是那苦药的缘故,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用这些美味佳肴,冲散嘴里的味道。

    很多时候,傅九卿就是坐在那里,瞧着她吃得津津有味,那副怡然之态,让他觉得上宜院的厨子,手艺愈发好了些,应该再给点赏银。

    吃过饭之后,此前靳月让霜枝去办的事儿,便有了消息。

    “超度?”靳月以为自己听错了,莲子塞进嘴里,腮帮子微微鼓起,一脸懵然的望着对面的霜枝,“你确定?是超度?大活人房里,挂着超度幡?”

    这不是有病吗?

    让人听着都有些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“底下人怕弄错了,还特意多走了两个寺庙,所以耽误到了现在才回来。那符咒确实是超度所用,一般都是灵堂里才挂的,但不知为何,竟挂在了王家妾室的房间里,真是晦气!”霜枝不明白,真的不明白。

    靳月嚼着嘴里的莲子,皱了皱眉头,抬头瞧着傅九卿,“你说,王老爷知道吗?”

    “莲心苦不苦,只有吃了才知道。”傅九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,修长的指尖,轻轻翻过一页黄卷。

    靳月没听懂,但也没敢再问。

    “寺庙里的人还说,这种超度幡不经常用,只有用在死于非命的人身上。”霜枝低低的说,“少夫人,您说这得多瘆人呢?”

    可不!

    靳月脊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,她抬眸扫过卧房,要是挂在自个的屋内,半夜都得吓得尿床吧?!

    “你看什么?”

    凉凉声音忽然传来。

    靳月当即敛了目光,老老实实的坐好,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某人的脸色,赶紧低头,勺了一口莲子羹。再抬头时,冰凉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唇角的糖水渍。

    那双幽邃的瞳仁里,跳跃着明灭不定的烛火,漾开夜色寒凉,“慢点!”

    “哦!”她应声,嚼着嘴里的莲子。

    傅九卿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,她嚼着嘴里的莲子,碾碎的莲汁泛着点点白,沾在唇线上,又被她快速卷入口中,美滋滋的吞下。

    黝黑的眸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,又被他极力压制。

    “死于非命?”靳月托腮,“我还是觉得,跟那次的王家粮食被劫一案有关!”

    可能是忽略了什么,只是一时半会的,大家都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恨晚?明公子?

    靳月低头,继续吃着碗里的莲子羹,甜度适中,莲子更是新鲜,委实好吃得很。未察觉,明珠和霜枝,已经跟着君山一起,默默的退出了房间。

    屋子里甚是安静,只听得勺子跟瓷盅轻轻碰撞的声音。

    烛光摇曳,最是安静。

    傅九卿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书册,就这么瞧着眼前的人儿,专心吃莲子的样子,倒是愈发的让人心痒痒了。

    烛光落她身上,她落在他的眼底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傅九卿刚睁开眼,身边的人便爬起来跑了。

    君山进来的时候,瞧着靠在床柱边上的傅九卿,“少夫人去府衙了。”

    “昨儿耽搁了一日,她自然是着急的。”傅九卿压了压眉心,半夜里翻来覆去,做梦还念叨着王家,他若是拦着,她怕是要成魔了。

    君山伺候着傅九卿起身。

    “她早饭吃了吗?”傅九卿瞧一眼梳妆台,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。

    顺着公子的视线望去,君山瞧见了空荡荡的簪盒,那里原本放着少夫人的玉簪,看样子,少夫人对公子送的东西,很是欢喜很是在意。

    “少夫人打包了小笼包。”君山回答。

    提起小笼包,傅九卿便想起了她嘴里塞着小笼包的情景,腮帮子鼓鼓的,一双眼睛里蓄满晨光,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,眸色干净而纯粹。

    “人已经派出去了,想必很快就能找到那位明公子的下落。”君山轻声道。

    傅九卿眸色微沉,“甚好!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马车停在府衙门口的时候,靳月快速跳下马车,惊得霜枝当即抱紧了怀中的油纸包,“少夫人,您慢点!”

    万一伤着可怎么好?

    靳月疾步进门,正好等着安康生和罗捕头打算出去。

    “这么着急,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?”靳月忙问。

    “又出事了!”安康生瞧了一眼门口,“边走边说吧!”

    “好!”靳月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霜枝继续跟着,可小笼包被风吹得都快凉了,她只能用袖口死死掩在怀里。  “什么?”马车内,靳月险些没拿住手中的小笼包,不敢置信的望着安康生和罗捕头,“又死了?!”

    王家的二子,死在了王家的后院里,被挂在那棵树上,底下人发现之后,赶紧给放了下来,然则身子早就凉了,人早就没气儿了,其母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。

    衙役已经包围了后院,靳月跟着安康生他们进去的时候,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异样。

    后院很是荒凉萧瑟,就一丛假山,几颗树,唯一还带着几分生机的,就是满池的锦鲤,在水里泛着刺眼的猩红,像极了血色。

    挂着尸体的那棵树很高,即便夜里从下面走过,未必能发现树上的异常,所以死亡时间是个关键!

    “当时,王家的人是爬着梯子把人从上面解下来的。”罗捕头指了指高高的树梢,“就是那根树梢,人就挂着,没有绳子绑着拴着。”

    靳月眸色微恙,“不会又是……骨头都碎了吧?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安康生轻叹,“答对了!”

    靳月心里咯噔一声,完了……又来了!

    “真是邪了门了,对着王家的人大开杀戒。”罗捕头挠挠头,“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!”

    三姨娘这会哭得泣不成声,若不是衙役拦着,估摸着是要冲过来的。

    靳月瞧了一眼站在回廊里的王夫人,眸色微恙。

    “你去聊聊!”安康生别有深意的说。

    “好!”靳月颔首。

    她跟王夫人之间的确有些渊源,而这位沉稳的老太太,似乎也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,由她去问问,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“王夫人!”靳月拱手。

    “靳捕头!”王夫人回礼,面色依旧苍白,看得出来,对于靳月这恩人,她依旧极为敬重。

    二人缓步走到回廊尽处,王夫人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靳月倒也识眼色,上前搀了王夫人一把,与其一道坐在栏杆处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。”王夫人无奈的笑了笑,“若是旁人来问,我定不会多说什么,人都死了,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?但今日是恩人您来了,我自然是得多说几句的。我这条命,是你给的!”

    靳月抿唇,是姐姐给的。

    “王夫人。”靳月低声道,“若您觉得不方便说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不方便的,老婆子都是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人了,还有什么可遮掩的?”王夫人叹口气,“之前不说,是觉得难以启齿,现在嘛……我不希望王家一脉,被人赶尽杀绝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委实有点严重,靳月心里也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“那个女人,原本是三姨娘那边送进来的。”王夫人意味深长的望着靳月,“靳捕头,您懂吗?”

    靳月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不懂!

    “三房居心叵测,想用女人来哄得老爷高兴,多分点王家的财产。”王夫人苦笑,“半年前,老爷刚把供奉的事情,交到了我儿子的手里,他们的心里不太舒服,就一门心思的想着,让老爷把权力收回去。”

    这点,靳月是能理解的。

    谁都不想吃亏,都是儿子,为什么好事让一个人全占了?

    “可他们找不到错漏,就想了这么个歪主意,这女人到底是哪儿来的,我委实不知情,但三房应该很清楚。”王夫人低低的咳嗽着,“现在出了事,他们就开始撇清关系,一致对外不言,之前还把事推到了傅家的头上。眼下老二死了,他们就会更慌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叫恨晚的女子,是三姨娘送给王老爷的?”靳月皱了皱眉,“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得出来?!”

    女人嘛,有人站在你这边说话,你的心就会像谁靠拢,宛若同仇敌忾一般,尤其是深闺寂寞,长年不忿。

    开了话闸,就再也挡不住!

    “何止是这些,三房还挑拨了二房,说是要联手对付我,结果呢?”王夫人轻呵,满面嘲讽,“害了初雨。哦,初雨就是二房的闺女,老爷唯一的女儿。”

    靳月不解,“怎么害的?”

    “初雨生得有几分姿色,老爷又只有这么个闺女,自然是当掌上明珠一般宠着。这帮人想让初雨跟大户联姻,二房竟也是鬼迷心窍的答应了,他们把初雨带出去,谁知给弄丢了,找回来的时候……已经晚了。”

    “丢了?”靳月诧异,“一个大活人,怎么可能会弄丢呢?后来又在哪儿找到的?”

    “谁知道呢!反正就是丢了,是在漪澜院找回来的,可那种地方进去了,哪里还能,囫囵个的出来?”王夫人叹息,“初雨是个好姑娘,真是可惜了!”

    “没有报官吗?”靳月问。

    王夫人摇摇头,“事关家风,王家声誉,老爷下令将初雨关起来,任何人不许提这件事。二房呢,就此病倒了,初雨也就没再走出过院子。”

    靳月综合了一下消息,也就是说,三房这一母三子,跟二房和大房都有积怨。

    “倒也是可怜。”靳月轻声说。

    王夫人点头,“三房一刻都不消停,折腾完了初雨,就开始往老爷身边送女人。那个恨晚,就是这样来的,不过呢……我不小心撞见过一次,两个人站在后墙那头,打情骂俏。”

    “您亲眼见着的?”靳月诧异,“儿子和妾室?”

    “我没亲眼看见,就只听到了他们的对话,说什么哄着老头子开心,等老头子死了,家产都是他们的。”王夫人敛眸,仿佛是在回忆当日之事,“那声音像是老二的,不对,像老三?”

    思及此处,王夫人摇摇头,“年纪大了,想不清楚了,反正就是那几个人。”

    能说出这些,实属不易。

    事关家风,多少人捂得严严实实,正所谓……家丑不可外扬!

    “靳捕头,该说的我都说了,全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,才会将王家的家丑,一一告诉你。我也希望你能尽快抓住凶手,以免更多无辜着受害。”王夫人吃力的起身。

    靳月忙不迭搀住她,“王夫人放心,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,您一定要顾好自个的身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善良。”王夫人瞧着她的眉眼,俄而又愣了愣,“对了,你的病好些了吗?”

    靳月一愣,病?什么病?是姐姐的病?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靳月不知该如何应答。

    王夫人惋惜的拍着她的手背,“你心善,老天爷一定会厚待你的。莫别着急,京都城内有的是好大夫,一定会治好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靳月心中难受,没想到姐姐亦是重疾缠身?与自己的腹痛之疾相较,是否一样痛苦?

    丫鬟上前,搀着王老夫人亦步亦趋的离开。

    靳月站在回廊里,轻轻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家大业大,烦心事亦多。

    转头却见着有一人站在圆拱门处,少年人负手而立,一袭长衫加身,他似乎也在望着靳月,只是隔着了好一段距离,面上神情难辨。

    这人,是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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