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人走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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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想自己该是如此惦念情分的人。在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夏日夜晚，我的心竟有些澎湃。其实我跟他，这个二十开外还带着稚气的男孩，并无太多牵连。他只是我镇上一家店铺的邻居。

    该有两三年吧，他顶下了我门面东侧的第三间，跟他母亲一起来到这个地方。做一些很甜很纯美的蛋糕。我与他也没有太多的交心。无非是平时的嬉笑，打闹，闲谈，和过往。只有今天晚上，我看到他马上就要搬离这个地方。看到装满了一车厢杂货要离去的车。我才有些惘然。才生出好些不舍。

    毕竟几百个日夜，我们几乎天天能见到，而我也熟悉了他的俏皮，勤奋，和他母亲一样的节约和玩几张小牌时的喧闹和玩世不恭。这是个跟往日没有多少不同的夜晚。晚风照样吹，还有着热气的街道照样车水马龙，人潮浮沉。而我，在跟他的手轻轻一握后，却突然感觉到一些沉甸甸的分量。

    其实我并没能想起多少往事，跟他和他母亲的交往也并无多少刻骨铭心的实际。然几百个日夜悠然淌过。却也有情份渗透了岁月。令我在面对猝然而至的离别时难免带一丝酸楚。他的妈妈在夜色里跟我挥手，很真诚地说着叫我和其他邻居以后去他家玩的话。我知道这一些滚烫的真诚。

    我当然也想自己，想自己身边的过客和我也不止一次做过别人的过客。有时候想，我们是一只只多么可爱和坚韧的蚂蚱。每个人都知道结果。却依然不顾一切蹦达地厉害。就像我和他，这个在今晚肯定离去的做蛋糕的小青年，我比他先来这里两年，他跟我一起在这个地方呆了两年多。但是，我不知道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。呆得久了。我就像守望这一块土地这一段街道的神。我的眼光看这些来去的人就有了些禅的味道。看得我眼里满是想要凋落的花。

    理发的；卖皮鞋的；卖手机的。做槟榔的；卖衣服的；开饭店的；卖奶粉的。周围的门店和招牌一换再换。人认识了一批又离去一批。有些我还能记起。有些却随风而逝。再无消息。这会不会就是流水不腐的道理？

    但是，我的眼睛无法欺骗我的心。

    多少暧昧温暖的旧人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