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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,后来又有了识马的伯乐,提拔他当了副处级待遇的部门主任,相当于单位的二把手,说起来仅仅是官复原职,权力却比原来大,也算是提拔。他非常高兴,有了重整旗鼓的机会。

    古人称贊老年得子为“老蚌生珠”是大喜事。主任老年得官就如同“老蚌生珠”也是精神抖擞、意气风发,如同处处莺歌燕舞、五彩缤纷。

    桃红柳绿燕自在,小园芳径喜徘徊;

    老天不负望花汉,云高天阔花竞开。

    老主任从此不再感到丧气、寒心,不再少言寡语,不再耷拉眼皮,声音变得洪亮而铿锵有力,不过仍然不苟言笑。他偶然一次开玩笑给人起绰号“老牛筋”那人嘻嘻哈哈无所谓,一天忽然反过来叫他老牛筋,气得他拗着脖子、眼睛乜斜、横鼻子耸眉毛的,再也不和别人开玩笑了。

    老主任“官复原职”后,工作认真负责、兢兢业业。

    有人说当官是为了权、为了利,老主任不是这样的人。他还瞧不起那样的人,骂他们“真不是玩意!”

    他对朋友拍胸脯说:我捞过什么好处,我什么时候沾过公家的便宜。是的,他不过是把当官看成有个做人的样子,能直起腰板来。老主任终于直起腰板来了。

    他首先是把好经济关,比如买个什么东西批个什么条子,一定严格把关、再三盘问。照说是个好官,自己不贪,还紧紧的管住手中的那枝笔。可是因为有时“疏忽”“两碗水不端平”自然引起一些议论,说是“看人打卦”

    有人把拥有“钱”当成享受,有人把拥有“情”当成享受,有人觉得吃喝玩乐才是享受。他是把拥有权力当成享受。主任特爱批条子,有人模仿那动作简直逼真极了:

    眼睛盯着条子,望望条子再望望你,偶尔还摇摇头、蹙蹙眉,像是在思考,望老半天再老半天,嗯嗯几声后再望望,然后几个手指捋捋头发后手一晃,擎起笔便流利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,如同完成了一项大事一般。然后他再望着人家笑笑,嘴唇抿一抿,把签了名字的条子给了。有人甚至形容那眼睛似乎会放光,像是情人相见时候那种“放电”的份。

    有一次因为太操心而生病了,一把手再三动员他暂时休息,批条子之类的杂事让副手代理。老主任同意了,然而批条子的活还是自己揽着,哪怕爬在床上签名也不觉得辛苦,似乎反倒能从中得到乐趣与安慰,一次副手稀里糊涂代批了条子,他真无可奈何,把眼皮耷拉了下来。

    老主任是保守古板的人,生活俭朴,一向穿制服,帽子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几乎与眉毛齐,袖口盖住手背,裤脚与鞋面平。因为一向穿高底翻皮鞋,偶尔穿薄底鞋时会踩着自己的裤脚,不得不如同穿了长裙,两手不时的把裙摆略提起来。

    老主任因为有些急躁,贯彻上级精神时难免有些粗暴。有一年,上级布置反精神污染,检查各个部门时竟把一小年轻的古典人体画习作也看成精神污染。

    他记得文革运动中有人因为人体绘画而被批判,珍藏的人体画册全抛进了熊熊烈火中。出于是一片好心,他开导小年轻说:画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嘛,如果又遇上文革

    这都是过去的陈谷子烂芝麻事,现在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事。老主任虽然已经离休也与时俱进了。

    把过去的轶事写下来,无非是作为老古董保存下来,让后人们知道曾经有过不同的社会历史阶段,通过了解遗憾的过去,而珍惜可贵的现在,更要盼望理想的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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