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盯着电脑屏幕说不出话来的秦子。可第二天,张林并没有来海城。秦子自嘲自己竟然会幻想张林真的会来。
周六的下午,秦子单独约了辛云。秦子有很多话要对辛云说,可面对满脸热情对待自己的辛云,秦子不知道说什么好。如果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,秦子或许不会如此为难自己,可难就难在辛云一直很真诚地对待自己这一群朋友。
辛云不知道秦子的心思,也许以为秦子是因为只有他们俩单独一起喝茶而感觉别扭,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丛云王子兴等人的电话,约了他们一起来打牌,而且说好了由辛云给大家提供底钱,不为输赢,只为玩得尽兴。
就在秦子辛云边聊边等丛云他们的时候,秦子抓住时机向辛云讲:今天我来是为了请求你、也可以说是恳求你,不管你的娱乐城还是其它生意,一定要合法经营。辛云我告诉你,别让你儿时的伙伴为你担心和失望!
秦子停住话头望着辛云,秦子知道,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哭了。
辛云停住了喝茶,可茶杯还放在唇边,眯着的眼睛越过茶杯的边缘审视着秦子,而后笑呵呵地说:放心秦子,工商税务各种证件我一应俱全,我依法纳税合法经营,没什么好担心的。
秦子明知感情用事是新闻记者的大忌,可自己就是无法怀疑辛云的真诚。就在自己闭了一下眼想放弃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勇气的时候,背包里的手机响了,是肖灿的:秦姐你现在哪里啊?先借我两千元,帮帮忙救急用啊!
秦子很纳闷,就问肖灿这个周一我们工资不是刚到帐吗?你借钱干吗?
肖灿那边说我有急用,快告诉我啊你在哪里?我知道好姐姐不会不借给我的。
秦子不买帐,不告诉我用处我就不借!
肖灿忙说我去找媳妇儿还不行吗?气得秦子挂断了电话。
辛云问是谁向你借钱?秦子说肖灿。辛云拿过秦子手机,查看了来电,回拨过去,说:来吧,肖灿,我是秦子朋友辛云,咱们认识的。你秦子姐姐给你准备好钱了。我们在伊韵茶楼大厅等你。
肖灿来到伊韵茶楼的时候,丛云与王子兴早已到。肖灿看到这么多人在,就不自在了,不好意思地笑着与各位一一握手,可仍然不改贫嘴的德性:各位哥哥是秦子姐姐的亲哥哥,也就是我肖灿的亲哥哥。
没等他说完,丛云不依了:这哪家跟哪家啊?谁是他亲哥哥了?那我们结婚不乱伦了吗不是?
肖灿原来不知道丛云与秦子的关系,当下脸红了,忙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。
辛云就问,你不是有急事要用钱吗?怎么又不急着走了?就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捆:这是一万,够用不?
肖灿乐了:还是辛哥好,就数秦子姐扣门,还亲姐姐呢。不过我不敢借这么多,我怕短时间内还不上。还是照我自己的偿还能力借吧,两千就够了。
秦子正要制止肖灿,辛云按住了秦子的手:让他用吧,耽误肖老弟找媳妇儿咱们罪过可大了,可不能耽误人家孩子成长啊,哈哈!
肖灿把数出来的两千元装衣兜里,说秦子姐你给我记着啊,等下月发工资还给辛哥。哥哥们玩好啊,弟弟告辞了。
秦子匆匆赶回办公室,肖灿正在办公室里。看到秦子进来,忙把什么东西放进了办公桌抽屉里。
秦子直接走向肖灿的办公桌,问肖灿什么东西值得害怕我?你能告诉我最近你为什么老是借钱吗?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总是很节俭的。
秦子说的没错,肖灿平日里花销确实很节俭。29岁了,还没有固定的女朋友,平日里所穿衣服也是简单的牛仔裤和夹克衫。
秦子推开肖灿,拉开了他的办公桌抽屉。在一份材料的上面,秦子看到了肖灿刚才放进去的那张小纸片。原来是一张存款回执单。秦子看了,客户名称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,看起来是女名。存款金额恰好是两千元。
肖灿红着脸,吞吞吐吐地说了事情原委。原来肖灿借了那两千元,是寄给了一个患白血病的女教师,存款回执上的名字,即该教师的名字。女教师的丈夫出车祸身亡不到一年,接连自己又查出了患了白血病,家里积蓄早花光了,到现在已经欠下了一屁股债。年迈的公婆照看着上小学的孩子,自己在家,靠口服药物保守治疗。
秦子长叹了口气,同时也放心了肖灿。一直以来看到肖灿不断借钱,总担心肖灿把钱花在不明不白的地方。肖灿不是海城人,远离家人,总有一些孤独吧,所以秦子一直是当肖灿是自己亲弟弟一样关怀着的。
秦子责怪肖灿,这种事情,就算你捐款再多,也是一个人的力量啊,应该发动大家都献出爱心的。秦子就问肖灿,以前你借钱也是寄给这个女教师了吗?肖灿说不是,自己捐款一般是对每个人只捐一次的。以前的也记不清是谁了。秦子姐姐,你别告诉别人我捐款的事情,我不想再被人调侃我傻瓜。我自己傻瓜我乐意,可是别人这样说我我就受不了了。还记得去年我们台里报导的给也是患白血病的小王侃捐款的事情吗?是我向局长提议捐款的,有人知道了,就背后里说我想出名自己多捐款就是了,别让别人捐款了替自己出名。秦子姐姐你说,是我提议了,但是我有出名吗?我还不是继续做我的小小摄像?所以再有这样的事情,我只表达我自己的心意,不想再在别人面前提起。
秦子说你这样想是错的,你只在意那些少数讽刺你的人地看法了,你没在意那些对你怀有敬意的同事和朋友,这些朋友对你的看法才是最珍贵的,才是你应该珍视的。慈善不是一个人的事情,是属于公众社会的一项长远事业。这样吧,你把受你捐赠的名单整理一下给我,咱们做一期节目。咱们都别怕闲话,我会在节目中公布,我将把每年的所有稿费捐出给那些白血病患者。
肖灿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,快活得几乎要跳起来:谢谢姐!做了善事还不敢张扬,快憋死我了!有了姐的支持,我心里好受多了!你全年的稿费,超过你工资了吧?这可是不小的数目呢。
秦子笑了,我捐出的才是稿费,还有工资是我生活的基本保障呢。你可是负债献爱心的,精神更可贵呢。
肖灿害羞了,秦姐咱俩就别互相抬举了。对了,姐,丛云大哥是我姐夫?我怎么一直不知道?
秦子的眼神便黯淡下来,说肖灿你来台里才几天,哪能什么事情都知道?我跟丛云早离婚了,这事台里没人知道,因为我不想为好事者提供嚼舌的资料,所以我们离婚的事情谁也不知道。
肖灿惊讶地跌坐在椅子上,姐你不会吧?丛云大哥那么英俊潇洒的人,人品又那么好,你们怎么就离了了呢?
秦子看着肖灿的喋喋不休,说这个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没有讨论的价值,肖灿你先出去,让我自己静一静行不?
肖灿说好好好我不烦你了,我去唐主任那里剪辑片子去。
(七)
秦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,仔细想了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。阿东,辛云,哥哥,丛云,张林,以及曾经与辛云来往密切的张崇和隋钧。就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,主任唐若虎打来电话,有重大新闻现场,隋钧潜回自己家了,公安正在组织抓捕。让秦子赶紧准备下楼,警车已快到广电局楼下。
秦子和肖灿冲下楼的时候,来接他们的警车已停到楼下。上车坐好了,才发现上次在辛云的娱乐城里遇到的孙乾警官也在车上。孙警官看到秦子似乎很不自在,秦子就淡淡打了招呼,便借故低头和肖灿小声商量什么。
警车直接开到隋钧家门口。秦子他们到达的时候,隋钧已经被带到了警车上,刑警队长博云天在指挥进一步搜查隋钧家的里里外外。因为没有搜查到有价值的东西,所以秦子在院子里似乎没什么事情可做。趁秦子身边没有别人,孙乾走近秦子低声说:谢谢你,没有把上次的事情告诉秦局长。
秦子一愣:你办案的时候还想着那些个破事?你放心,我没兴趣八卦别人的闲事。都是成年人,做事能为自己负责就行。
看着秦子,孙乾红着脸再次道谢,然后尴尬地走开了。
秦子心下想这次可要真的跟爸爸说说孙乾的事了,办如此重要的案子竟然分心想着自己那点龌龊小事!常听爸爸说,打击刑事犯罪,保一方平安,是刑警的神圣职责和使命。像孙乾这样的人怎么够资格当刑警?秦子离开孙乾,走进屋里。
隋钧家的房子,外表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农家院落,里面的结构却与一般农户不同:中间一条过道,把四个房间隔成东西两部分,紧挨着过道的东面是客厅,客厅的东面一间带挂耳,即南北走向比其他房间要宽出一部分,是厨房,有单独的门连着院子;过道西面两间相互套着,紧靠过道的一间看起来是主人的卧室,最里面的一间因为有警察在搜查,秦子没有进去。秦子穿过中间过道,发现北面是一条较窄的走廊,往东通向厨房,往西靠墙放着一个旧式大衣橱,橱上的镜子水银已经剥落,斑斑驳驳的照不全人像。橱门敞开着,里面的衣物凌乱着,看来这里已经被搜查过。秦子在这边看着的时候,就听到院子里孙乾的喊声:博队长过来看这里!
秦子匆忙跟着跑出去,原来是孙乾在最西边的窗户底下的一堆砖头下,发现了一个通气窗!也就是说,这座房子底下肯定有地下室!
可是警察搜遍了里面的房间和院子,并没有找到任何入口处。
秦子忽然记起刚才观察的大衣橱,说博队长,为了隐蔽,他们肯定不会在院子里设进出通道,而西边的两个房间里除了床,没有其他较大的家具可以掩盖入口,那入口肯定就是在这北面的东西走廊里!
博云天下令把过道里的杂物全部清除到院子里!并把隋钧从车上带过来问话,隋钧却是一声不吭。
原来只有搜查赃物这一个目标,现在发现了地下室,一定会使案件获得突破性的进展!等找到进出的通道,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!当警员们将所有物品搬掉,也并没有找到通道。看来,问题就在这个大衣橱上了!当两位警员想把衣橱抬开时,发现衣橱是固定在墙壁上。这个时候,一直不吭声的隋钧瘫坐在了地上。
原来这个衣橱里后面的木板,是两块活动的木板,两位警员使劲往两边拉开,橱后便是一间暗室!肖灿将镜头对准了这间暗室。
秦子和肖灿跟在持枪警察的身后进入暗室,一位警员打开了墙上的电源开关,暗室里顿时灯火通明。一架梯子,斜着通入地下室,地下室的墙角处,蹲着几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,男女都有。博云天命令地下室里的人从梯子爬上来,一个个被押上了警车。博云天率先顺梯子下到地下室,几位警员随后跟上,秦子和肖灿紧跟着也下去。
地下室很大,足有四五十平米。靠西墙安放着两台机器,一台印刷机,一台切割机,机器旁还堆放着没来得及切割的整版整版的假币。秦子仔细看了,全是1999年版,十元面值。地下室东边靠墙堆放着十几个大纸箱,纸箱上印刷着饼干、香烟等字样。当警员打开这些纸箱,里面全是一捆捆十元面值的假币!
博云天对肖灿说,案情重大,要把整个过程记录下来,但是这些录像带不能带到电视台,要一起交到公安局去。并严肃告诫秦子和肖灿,在公安局未公开消息之前,任何人不允许向社会说出这次行动的任何消息。
事后,秦子与爸爸谈起过这次行动,原来这个团伙的成员全是家族成员,所以隐蔽性特别大。隋钧全部交代了犯罪事实。他们之所以印制十元面值的假钞,是因为新版的人民币开始流通后,人们对1999年这个版本人民币真伪的警惕性降低;对百元面值和五十元面值的人民币,人们的防范意识较强,而十元面值的,则更容易流入市场参与货币流通。面对每月近百万元的巨额利润,相关家族成员谁也禁不住这个诱惑而纷纷加入其中。加上成员间相互是兄弟姐妹及其子女,所以进了隋钧家再进入地下加工厂,外人是根本发觉不了的。要不是那次在珠山收费站意外查获那几箱假币,也许他们还会继续造假而不被发现。
隋钧对自己的犯罪行为彻底坦白交代了,可他不是主犯。主犯是张崇,张崇仍然在逃。而且据隋钧交代,张崇除了制造假币,确实还涉嫌走私毒品。
(八)
都已经是农历的二月底了,按照海城的地理位置,早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,可是春天却姗姗不肯回来。冬天不冷春天不暖,这样温温吞吞的气候极容易让人产生郁闷的情绪。
想起那次采访回来后,跟父亲谈起孙乾。秦子听出,父亲是用赏识的口吻来谈孙乾的,夸赞孙乾在每次执行任务时都是超常的机警与机智。这次要不是孙乾发现了隋钧家窗外的通气窗,那造假币的地下室也许很难被发现的。孙乾怕你告诉我,那说明他还要面子,要面子总是好事,一个人如果到了凡事皆不要脸的程度,那才是真正的堕落。做刑警是很苦的,一个刑警,出警时不光自己持续处在高度紧张状态,其家人的担心与牵挂更是难以形容。所以有些警察经常在一个案子结束之后到娱乐场所喝酒唱歌什么的,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放松办案时的紧张情绪。如果一旦有了案情,他们还是会马上进入状态全身心投入其中的。孙乾就是这样的人。所以,属于个人生活小节上的事情,我们还是不要太过刻意要求孙乾。
秦子不由得不佩服父亲的深刻。
秦子再次想到了辛云,以及那一群朋友。闲下来,还真是想他们。辛云与张崇确实是多年的朋友。既然张崇涉嫌毒品,辛云会是真的清白?秦子长叹了一声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自己近来太忙碌,几乎没有跟那群死党联系,他们怎么也不联系呢?
只有丛云还是坚持隔三差五地打电话问问秦子的近况。最近一次通话时告诉秦子,公司将外派丛云到澳大利亚的分公司,时间大约三个月。
离婚几年来,秦子知道丛云一直是想和自己复婚的。秦子母亲也多次劝过秦子,可秦子就是难回头。
胡思乱想间,妈妈打过来电话让秦子中午如果没事就回家吃饭,妈妈炖了鱼汤,爸爸也回家吃饭,因为丛云明天就要动身去澳大利亚,一家人一起吃饭,算是为丛云送行。秦子就告诉母亲下班一定回家,并说带肖灿一起回家吧,秦子告诉过妈妈肖灿与家人离得远,加上不会计划经济,常常是方便面面包什么的打发了肚子完事。秦子妈认识肖灿,听秦子这么说就心疼地说行行行,男孩子离了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,真该早结婚让媳妇儿管着才好。
秦子找肖灿时,肖灿听了感动得了不得的样子。一路上,却贫嘴说自己找媳妇儿的标准就是秦子姐姐这样子的。接着收了嬉皮笑脸,一脸的郑重其事:姐,真的,你和丛云大哥还是合起来吧,我敢说,如果你们相互就这么错过了,你们俩都会后悔。丛云大哥可是绩优股,我早听说了,他在公司的业绩如日中天,前途更是无量呢!
秦子惊讶,你什么时候该行当侦探了?你打探这些做什么呀?
肖灿说,姐,你别看我还没结婚,但是我知道男人是怎么回事。你想过没有,你们离婚了却都没有再交新男女朋友,为什么呢?特别是丛云大哥,可是一直关注着你。上次在辛哥那里认识我以后,他就经常跟我联系,问你身体的情况,说你工作起来是不要命的主,要我好好照顾着你呢。这样的男人,你不觉得在当今社会已经是珍稀动物了吗?别忘了,既然他是绩优股,难免有追求者。丛大哥现在是没有新的女朋友,可时下的女孩子大方得很,倒追男人都很有一套。如果到时候丛云大哥给谁拐走了,事后你可别后悔:爱情,是经不起等待的!
秦子心里暗暗承认,肖灿说的不无道理。可是她和丛云之间的结,似乎是越打越紧,几乎要窒息一切!更令秦子内心感到愧疚的,是这些天来自己想得更多的不是丛云而是张林!意识到这一点,心里是一种深重的罪恶感。自己离婚来,也遇到过追求自己的男人,但是秦子心里明白,这些人看秦子是美丽单身少妇,只想找秦子消遣,并非真心怜香惜玉。当他们心怀鬼胎地接近秦子的时候,秦子脸上虽然仍是微笑,但那纯粹是职业上的习惯,心里自然是厌恶加恶心了。
而张林不同。张林对秦子从来没有任何的冒犯。
(九)
阿东终于跟他老婆离婚了。
这个消息,是香儿首先告诉秦子的,因为阿东再次向香儿提出要带她去南方发展。香儿几乎是哭着告诉秦子的,香儿恨阿东太固执,让事情再次复杂起来。那天阿东找过香儿后,青任更是冷冷地对香儿说:怎么选择,是你的自由。房子你搬不动,存款由你带多少都行,但是孩子你不能带走。
香儿惨笑:青任,亏你我已经是这么多年的夫妻,看来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。别说不让我带走孩子,你就是把孩子和存款都给了我,又让我到哪里去?
秦子听完香儿的哭诉,感觉头都大了。想了很长时间,秦子决定找阿东。
找到阿东时秦子才知道,阿东已经辞职了。秦子骂阿东,你到底想怎样?如果你真为香儿着想,就不该反复折磨她!
阿东长叹一口气,说秦子,我只能对你说实话,我现在离婚不再是为香儿,是因为我们的婚姻没有存续的可能。但是我老婆的德性你已经见识过,她不会放弃舆论上对香儿的中伤。如果青任听信这种舆论知道我离婚是为香儿,那对香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伤害。所以我找香儿做出选择,如果香儿跟我走,你知道,我舍命也会让香儿的后半生幸福的。但是我很明白这些年香儿和青任的感情,所以我知道香儿不会选择我。我这样做,就是为了能让青任明白,香儿爱的是他,这样就算我老婆再怎么制造舆论,青任也不会相信了。还有,我选择辞职,我选择离开这里。我会到南方的某个城市,另外谋求一份工作。也许,我可以忘记这里的一切,开始新的生活。一切深重的罪孽,都该结束了!
至此,秦子才了解了阿东的苦衷!看着阿东落寞的样子,秦子走过去,按住阿东的双肩:阿东,对不起!其实你们,并没有什么罪孽,我反而觉得你们的感情一直很是纯洁。
阿东反手拍了拍秦子的手说:没事,你能了解就行
听到阿东声音几乎哽咽了,秦子也几乎流泪。因为秦子自始至终是了解阿东和香儿故事的人,这样的结局,令人说不出的难受。
看看表将近中午,秦子说叫上那些老友一起吃饭吧,阿东拒绝了,说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心情见朋友,见秦子是因为秦子了解自己,能把心事说给秦子听已经足够了。
跟阿东分手后,秦子回了自己办公室。因为已经过了下班时间,所以自己办公室里的人吃午饭去了。秦子伏在办公桌上就哭了!哭阿东的离婚,哭自己的孤独,哭所有的不尽人意!哭过之后,心情并没有轻松,就想起上次回家吃饭时肖灿劝自己和丛云复婚的事。秦子细想这几年确实如肖灿所说,自己和丛云都没有找另一半,秦子知道丛云还在等自己,可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对丛云已经没有了半点爱情,没有复婚的念头,对其他追求者也没有半点兴趣。
当然除了张林。怎么还是张林?秦子感觉自己真的是有问题了,张林可是有妇之夫,再说,张林并没有说要怎么样呢,自己就念念不忘了。就在想到张林的时候,才记起好长时间也没有联系了。
秦子渴望有人能听她倾诉,可是想了一圈没想到合适的人。丛云去了西班牙的分公司,阿东走了。与同事交流也是不可能的,因为不想自己的事情被人八卦;那群朋友之间更是感觉渐行渐远,完全没有了从前那种无话不谈的坦诚与率真;跟哥哥几乎陌生,妈妈又一个劲地催促自己与丛云复婚。倒是爸爸,一直没有刻意要求自己什么,可自己不想再让爸爸看自己是没有断奶的孩子,有秦剑秦子一双优秀的儿女,一直是爸爸莫大的骄傲。
包里的手机响起来,秦子接听后,原来是卫校的那个女学生孟云君。说自己临近毕业了,临走之前想看看秦子姐姐。秦子感念难得这个孩子一直留着自己的手机号码。接完电话,正好肖灿进了办公室,就问肖灿吃饭了没,没有的话我请你出去吃大餐。肖灿乐了:我刚从唐主任那屋出来,正饿着呢,姐姐真是活菩萨!
秦子也笑了,那就走吧,不过先讲好,到时你结账。肖灿听到让自己结账立刻不依了:凭什么你请客我结账呀?秦子不给肖灿机会,背起包就往外走:因为要请客的是一位女学生,你总不能让一个小女孩为咱们俩埋单吧?快走吧,那女孩该到了。
这次一起吃饭,肖灿认识了孟云君。后来肖灿帮孟云君考取海城某医院的护士,以及后来他们俩发展成恋人,是秦子没有想到的。
(十)
辛云那里到底出事了!
秦子下班回到家里时,从父亲那里得知,张崇已经被抓住,并由张崇为突破口,进一步瓦解了张崇旗下的贩毒团伙。这个犯罪团伙有着很严密的组织,大多数成员之间都是单线联系,辛云就是张崇的下线,海城毒品交易的总头目,与他相关的成员,相信不会是个小数目。
秦子听后跌坐在沙发上,半天没回过神来!秦晋了解秦子和辛云这群一起长大的孩子,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乎一般的同学或朋友,所以辛云归案后,秦晋决定亲自告诉秦子,就是怕秦子受不了这个事情所带来的刺激。
秦子冲父亲道:辛云到底出事了!我就知道他会出事的!爸爸,您是不是早知道辛云会出事呢?您为什么不能早挽救他呢?您怎么就忍心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犯罪深渊再抓捕?
秦晋严肃地对秦子说:你可是党的优秀新闻工作者,感情用事能行吗?当我们掌握辛云事情的时候,他已经滑进犯罪深渊。那时如果抓捕他,势必打草惊蛇,再抓张崇等一伙人就会困难了。不要忘记,你的爸爸首先是“人民”的警察,然后才能考虑你说的这些儿女情长。
秦子打断父亲的话:爸爸,那我可以看望辛云吗?
秦晋严肃地摇了摇头:你应该明白这个案件的重要性,在结案之前,任何人不可以探视。
秦子急了,那他会被定怎样的罪呢?
秦晋叹了口气:那得看他怎么配合了。辛云参与的毒品交易数额,至少也是无期。如果他能真诚认罪,配合公安将海城的贩毒团伙一网打尽,对海城无疑是件好事,在量刑时是会被加以考虑的。
秦晋接了电话,有急事出去了。就剩秦子一个人在家,忽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空虚,空虚得让人窒息!从包里拿出手机,秦子需要有人说话。翻看通讯簿,迅速拨通了张林的手机。接通了电话,秦子却说不出一个字,最后竟是低声的哭起来。那边的张林急了:秦子,你在哪里?你到底怎么回事?别光是哭啊!
秦子终于停止了哭声:张林,我想见你,现在想见你!否则我快要死掉了!
张林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,否则秦子的情绪不会这么失控。忙安慰秦子,你在海城?那好,我马上过去,你哪里也不要去,到了海城我联系你。
青岛到海城,最多一小时的路程。张林到达海城的时候,正是华灯初上时候。接到张林电话说已经到了的时候,秦子还呆坐在家里的沙发上。
张林是知道秦子父母家大致的位置的,所以停了车子在小区大门外等秦子,远远看着秦子向自己的车子跑来。
秦子上车后,简单问候过,两人没有再说话。张林发动了车子,秦子不问,张林也没说要去哪里。
车子离开世纪大道,路上车辆骤然少了起来。张林左手操作方向盘,放慢了车速腾出右手紧紧握住了秦子的手,笑问:你也还没有吃饭吧?咱们先吃饭去。
车到丰泽山庄的时候,秦子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。张林就对秦子说,走,下车先看看风景。这里背倚青山、坐迎一千余亩湖泊碧波,既有绿泽山庄大酒店的奢华,又有原始形态的山水,真是绝美的天人合一!我每次来这里,都会为这里周围的风景所迷醉!
张林见秦子一直很少说话,就说在这石阶上坐一会吧,顺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秦子的眼泪就哗地留下来,大哭出声,张林不得不半蹲在秦子前面安慰秦子,并耐心等她安静下来叙述了事情的原委。
(十一)
秦子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,张林将床头灯打开,接电话:雷总,是我,我在海城。具体位置?这,我现在琅琊台度假区,您知道,在这有我的房子,对对对,就是那次一起来过的地方。雷总,有什么事情吗?哦,那好
挂了电话,张林对秦子说,是我们报业集团的ceo雷。再看看墙上的表,才凌晨三点一刻,不明白老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。
经过这一阵惊动,两人再没有了睡意。张林爱怜地摩挲着秦子的头,开心地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秦子问:你不后悔?
秦子摇了摇头说,天还不明,再睡一会吧。可是自己就再也没有睡着。闭上眼睛,昨晚的情形重现在脑中。
昨晚,在半山坡的石阶上,秦子说完了辛云的事,痛快地哭了一场,等她哭够了,张林说都是成年人,辛云该为自己行为负责。你只是他的朋友,想太多也没用。你看,现在有我在你身边,点点灯火洒在湖里,没有比此时此刻更美的光景了!目前比这美景更重要的事情,就是我饿了呢,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。
吃饭的时候,张林说:我开车,不能喝酒,你也别喝了。咱们现在就只吃饭。我汽车后备箱里有瓶张裕卡斯特酒庄的霞多丽干白。今晚,你愿意陪我一起醉吗?说着话,紧紧握住了秦子的手。
秦子再次被张林眼中的柔情所打动,所以饭后他们一起来到琅琊台度假区张林的别墅
离婚后,张林是第一个走进自己单身生活里的男人,现在的秦子并不后悔。原来跟张林交往还有所顾忌,现在真正跟张林在一起了,所有的顾及一扫而光,不再有什么罪恶感。这样想着,不由自主地往张林的怀里紧靠了靠。
张林见秦子并没有睡着,就干脆倚着床头半躺起来:既然睡不着,就一起说说话吧,再过几个小时,就得往回赶了,咱们还得上班呢。秦子,我一直喜欢你的,可是我不敢向你表示。到我这个年龄的人,来自现实的禁律太多。自从认识了你,我的心态就改变了。我一直关注你的生活,也经常进你的博客,除了你新闻工作上的漂亮文章,我更关心的是你的那些纯文学的东西。正是透过那些心灵文字,使我了解了了你的内心深处。特别是那次在qq上你说爱我,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是灵犀相通的。你对我是一种极大的诱惑!如果不能拥有你,将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遗憾。谢谢你,秦子!真的谢谢你!
看着张林的双眼,秦子报以欣慰的一笑:可是我并没有说过爱你呀?
张林捏着秦子的鼻子,到现在了,还害羞呀?
就在此时,有人拍得院子里的铁门哗啦哗啦地响。因为这栋别墅并不常住人,所以一直没有安装门铃。
张林走近窗前拉开窗帘,因为睡房在三楼,所以居高临下看外面的情况很清楚,就看到大门处站着五六个警察,另外还有一个穿便装的人,竟然是自己的上司,星岛报业集团的雷总!此时秦子也走近了窗边,意外看到自己的父亲秦晋也在其中!
两个人凭着新闻工作者职业上的敏感,知道肯定有重大事情发生了!已经来不及任何思考,张林迅速穿戴整齐,对秦子说,你先在这里等着,我去开门。说完拿了钥匙下楼去。
秦子在窗帘后看着张林开门,前头带路领一群人走进楼里。秦子赶紧赤脚轻轻下到二楼与一楼楼梯的拐角处,就听那个雷总对张林说,很抱歉这么早来打扰你。你赶快收拾一下,有些事情需要你到公安局配合调查。
此时秦晋示意一位刑警出示了公函。
张林看到是一张拘捕令,满脸惊讶!就问: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?
秦晋说:你涉嫌妨害国家安全。
妨害国家安全?
楼梯上的秦子惊叫:不,这不可能!
客厅里的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秦子,看到身穿睡衣秦子,秦晋更是吃惊不小:秦子?你怎么会在这里?!
秦子干脆冲下楼来,对父亲说:妨害国家安全?爸爸,张林绝对不会,我知道他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!我了解张林,他绝对不会!你们一定搞错了!
秦晋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,冷静地对秦子说:一切会调查明白,现在不是做结论的时候。
听到“涉嫌妨害国家安全”张林冷静下来,对秦子说:对不起,让你陷于这种尴尬局面。秦局长说得对,既然拘捕令都下来了,那现在还真不是做结论的时候,一切会调查明白的。谢谢你对我的肯定,我不会背叛我的国家,因为她是我的祖国!这一点,对一位新闻工作者很重要。
张林理智地伸出双手:铐上吧。
走到大门口时,张林转身对秦子说,你上楼收拾一下我的公文包,包里有车钥匙。你开我的车回市里吧,这里找不到出租车。一位刑警说,对不起,你的包和车我们要一起带到公安局,秦子小姐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回市里。
就在张林要上警车的一瞬间,秦子冲向前紧紧拥抱住张林:张林,我等你无罪释放,我相信你不会背叛国家!张林,我爱你!
说完当众给张林深深一吻。
张林眼圈红了:谢谢你,秦子!说完低头进了警车。
秦晋低吼一声:秦子,你过来上我的车回去!
(十二)
秦子请假没有上班,心里一直牵挂着张林。无数次拨打张林手机,却一直语音提示无人应答。中午爸爸下班回来本想问问情况,可是看到爸爸黑着一张脸就没敢出声。
正在坐立不安的时候,香儿打来电话问秦子在哪里,说有重要事情要告诉秦子。秦子就让香儿来爸妈的家里。
香儿是打出租车过来的,进门后身体哆嗦得几乎站立不稳,一下子抱住秦子大哭起来。
秦子扶香儿坐在沙发上,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?
香儿稍微平静下情绪,说阿东来电话了,问辛云的事情。在香儿的一再追问下,阿东说出自己给辛云运送过几次毒品,这次辞职南下,就是因为这事。本来是想洗手不干了的,可是辛云到底还是出事了,估计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。不管自己是否出事,阿东劝香儿好好保重。香儿就哭着劝阿东回来自首,总不能逃亡一辈子,那样睡觉也不踏实。阿东沉默了一会儿,说我再考虑考虑。
秦子问香儿有没有问阿东现在哪里,香儿说问过,可是阿东不说。电话也不是阿东手机号码,来电显示区号是云南,估计是公用电话。
秦子说阿东如果再联系你,你一定劝说他投案自首,总不能逃亡一辈子吧,何况法网恢恢,能逃了初一逃不过十五的。如果只是给辛云运送毒品,再加上自己投案自首,估计不会判得很重的。所以如果他再跟你联系,你一定竭尽全力劝他自首,否则阿东一辈子完了!
香儿只是一个劲地说:阿东怎么会走这条路呢?!你说辛云这混蛋怎么会扯上阿东呢?!
送走香儿,秦子蜷缩在沙发上。这些日子,生活到底怎么了?一切怎么全乱套了呢?自己一直羡慕香儿的生活的,青任赚一份不菲的工资,香儿的私立幼儿园蒸蒸日上,一双儿女,多名惬意的生活啊!阿东为什么再来打扰他们呢?阿东又是怎么跟辛云混一起的呢?事前怎么没有半点征兆?
秦晋下午下班回到家的时候,秦子仍然坐在沙发上想阿东的事情。秦子看到爸爸进来,竟然没有心绪跟爸爸打招呼。爸爸走到楼梯口,回过头来叫秦子来书房一下。秦子想应该将阿东给香儿打电话的事情告诉爸爸。
秦子走进书房的时候,秦晋示意秦子坐下,说跟我谈谈张林的事情。听爸爸说张林,秦子的脸先是红了。说爸爸先不谈这个好吗?我有很重要的情况要告诉你。秦晋听秦子说出香儿提供的消息,说辛云这小子还真够义气,原以为他交代的很彻底了,竟然还隐瞒了阿东。就问秦子,你说你们这群孩子,到底是怎么了?生活已经够美好的了,为什么一定要违反常理干事情呢?秦子,我一直没有干涉过你的婚事,一直想做一个开明的父亲。可是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,我不知道是该对你失望,还是该反思自己的做法。你刚才打断了我的话题说起阿东的事情,但是我知道你现在最想知道张林现在的情况是吧?根据截获的情报,张林在参加中俄军演时拍的大量照片被提供给了某国间谍。
秦子急了:爸爸,我敢以生命保证,张林绝对不会背叛祖国,绝对不会,请你们相信他!
秦晋看着女儿,良久,才说:照片确实是张林拍摄,这个他也供认不讳,但是他不承认是他提供给某国间谍的。秦子,我不想逼你什么,但是,你是我的女儿,作为一个父亲,我希望你跟男人交往的时候不要伤害了自己。你说张林不会背叛祖国,那只是你在感情用事,这个得用事实说话。
秦子哭了:爸爸,请你相信我的话!军演结束的时候,我向张林讨要过军演的图片,可是他只给了我几张他个人以阵地为背景的照片,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外传,我也只保存在家中的电脑里而没有对任何人提起。爸爸,你说这样的人会叛国吗?我现在就可以打开电脑让您看那些照片,甚至可以让您看我们的聊天记录,只要能证明他的清白!
秦子哭着打开电脑登录了qq,一页一页给父亲看他和张林的聊天记录。秦晋叹了口气,说你把中俄军演之后你们的记录找出来我看,其他的我就不看了。秦晋说完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,用拳头抵住了额头,近来烦心的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!
秦晋正正闭目养神,忽听秦子喊道:爸爸,有人用过我的电脑!你看这天的聊天记录,这些话不是我说的,我跟张林说话,虽然有时候调皮话多一些,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他这样的话!我也没有给他发送过草原之夜这首歌。9月3号,是谁来过我们家用过我们的电脑?
秦晋听秦子这样说,也很纳闷:不是你又是谁?这台电脑可是你自己专用。你妈妈根本就不会用电脑,我又没动过。
爸爸,这段聊天确实有问题,我才三十多岁,还不至于忘记自己说过什么话,特别是跟张林说过的话。此时听到妈妈回来了,秦子忙下楼问妈妈9月3日谁动过她的电脑?秦子妈说我怎么记得,都半年了。秦子说妈你好好想想,这事很重要,爸爸也在书房,很重要很重要。
秦子妈跟秦子上楼进了书房,对秦子说咱家就是有外人来也都是在楼下的客厅里招待,没人进书房呀!谁能使你的电脑?秦子说妈你在家时间多,你再好好想想啊!秦晋也说慢慢想想,书房基本是我和秦子使用,应该能想起来谁进来过。
秦子妈忽然说你哥哥秦剑好像使用过吧,就是和小柔一起回来的那次,不过我记不得是不是9月3好那天。
哥哥?秦剑?秦子忽然记起秦剑请自己和张林在绿泽山庄吃饭的事情。秦子打开自己的网络日记,那天确实是9月3日!秦子清楚记得那天饭后自己是坐张林的车走的,张林要返回青岛,秦子让他顺道捎自己回了办公室。在办公室电脑上将自己对张林的感受写进了日记里。因为哥哥和温小柔要回爸妈家住,秦子当晚住在单位宿舍里。
秦子妈下楼做饭去了。秦子不安地和爸爸交换了下眼神,秦晋问秦子:你知道你哥哥在你电脑上做了什么手脚吗?秦子说我也不知道,但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,哥哥跟张林事件有极大的关系。
秦晋拿出手机,拨通公安局值班室电话:你让信息科尹铭科长马上到我家来。下班了让他立刻回来!
(十三)
秦剑被捕了,就是爸妈家里被自己的父亲亲自下令逮捕的。
那天公安局信息科长尹铭到秦晋家后,破解了秦子qq里的聊天记录,原来就是在那首歌曲草原之夜里,包含着能控制别人电脑的间谍文件!
第二天一早秦晋打电话给秦剑,说家里有急事让他火速回家。
秦晋因为一夜未眠,显得特别憔悴,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。整个晚上,秦晋一直坐在书房里到天明。
秦剑回家时,妈妈坐在楼下客厅里等他,问儿子吃早饭了没有,秦剑说吃了,妈妈就说爸爸在楼上书房等他,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。
秦剑走进书房,看到爸爸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,问爸爸身体怎么了?秦晋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让秦剑坐下。看了儿子良久,才拿起尹铭科长记录在纸上的间谍文件全称给秦剑看,问这是什么?秦剑看了一会,说应该是电脑方面的,自己不太清楚。秦晋又问:你用秦子的qq号码跟张林聊天,并且给他发送歌曲草原之夜,又是为什么?秦剑抬头看着父亲,说爸爸我不明白您说什么。
秦晋看着自己的儿子,自己一直引以为骄傲的儿子忽然变得这么陌生!秦剑拿起桌子上的纸,指着上面的文件名称说:秦剑,你是我的儿子,等我说完,我给你解释的机会。你发这个间谍文件到张林的电脑,通过控制他的电脑而盗取了他参与中俄军演的照片,这一切都是在去年的9月3日晚上,你和小柔回家来,秦子睡到单位那个晚上,你告诉妈妈说睡不着,说用妹妹的电脑玩游戏。儿子,现在跟你说话的是你的爸爸,你可以不承认,也可以辩解,你也可以在我面前不认罪,但是你不要怨恨我,你要到公安局去说明问题。在公安人员到来之前,我们是以父子的身份来对话。秦剑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你是党员,年轻,有着美好的前途。你却为什么做出这种卖国的事情?!
秦剑盯着爸爸看了很长时间,问:爸爸,就凭这些你就认定我有罪?证据不足吧?
秦晋闭上眼睛,后仰靠在椅子背上:你是我的儿子,人说虎毒尚不食子,我当然不愿意你有罪。但是,我又是公安局长,保护国家的安全,是爸爸的天职!今天你可以什么都不对爸爸说。如果你到公安局能证明你是无罪的,那才是我的好儿子!
爸爸,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回省城了,我只请了一天的假。秦剑一边说,一边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就要往外走。
秦晋说你认为你还能自由地走出这个家吗?刑警队长薄云天已经在楼下的客厅里等你了。说完秦晋大声喊博队长上来,薄云天很快来到了书房门口。听说自己父亲真要抓自己,秦剑跌坐在椅子上。
父子俩对视了很久,最后还是秦剑先开了口,说:爸爸,既然您说我们现在是父子对话,您现在也不是在审判我,那我也就不想对您坦白什么了。那,咱们就谈谈信仰吧。爸爸,您那时代出生的人,其实,真的要比我们这一代人幸福得多。那时候的各种政治运动,起码都是以革命的名义,参与的人在轰轰烈烈的运动中思想上得到了锻炼,也逐渐成熟起来。我们这一代人的出生与成长,是七八十年代,正好赶上了改革开放。改革开放,对于像您这些成年人来说,很多人确实是赶上了大好潮流,或者下海经商一夜暴富,或者参与政治身居要职。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,金钱权势的耳濡目染中成长的。对于我们这一代人,爸爸,您说谁关心过我们这一代人的信仰问题?从上小学开始,加入少先队、共青团,一切都是形式主义,我们心里,完全没有队章团章上所说的那种神圣感。如果说我们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,那的确也太牵强附会,可是,信仰的缺失,势必导致道德的沦丧。金钱,党票,权势,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日益膨胀的一己私欲。
秦剑站起来:爸爸,既然到了今天的地步,让我跟博队长走出去好吗?请不要让妈妈看到我被拷起来的样子,我怕妈妈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被捕会受不了这个打击。还好,您和妈妈还有秦子在身边,秦子是好姑娘,社会需要她这样正直的新闻工作者。
秦剑站起来,向书房门口走去。突然回转身,向爸爸深深鞠了一躬:爸爸,请原谅儿子的不忠不孝!博队长,咱们走吧。
(不是尾声)
秦晋还是病倒了。
本来亲自下令逮捕自己的儿子,秦晋害怕秦子妈受不了这个打击,所以秦剑跟博队长离开家时,秦子妈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是带罪之身。这一连串的打击,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,秦晋彻底被击垮了。本来还有一年,自己就可以功成名就地光荣退休,却在这时节出了这等辱没门楣的事情,这对秉性刚直的秦晋无疑是致命的一击。
秦子请假在医院照顾父亲,因为母亲虽然没有倒下,但是精神状态也很不好,犯罪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呀。秦子没有上班,一方面为了照顾父母,其实更因为自己觉得已经很难再走进电视台,所以请了假,一边照顾父母,一边思考自己的未来。这期间重获自由的张林跟她通过几次电话,一直要来海城看望秦子,被秦子拒绝了。
香儿来看过秦伯伯,也告诉秦子阿东已经自首的事情。
父亲出院那天,肖灿开车和孟云君一起来医院接他们。在肖灿的帮助和鼓励下,孟云君参加了这家医院的护士招聘考试,成绩列第一名,看来留在海城工作是一定的了。看着这对热恋中的情侣,秦子打心里由衷地祝福他们。在这个充斥着欲望的浮华世界上,只有孟云君这样清纯的女孩子,才能配得上善良达观的肖灿。
自从秦子和张林的事情发生以来,丛云跟秦子通过一次电话。他要秦子亲口告诉他传说的事情是不是真实情况。秦子淡淡告诉丛云:对不起,我们俩在夫妻感情上已是缘尽情了,再说别的,已经毫无意义。秦子知道自己这样对丛云太残忍,可是自己心里明白,复婚已经是完全不可能。生活,早已沿着某种轨迹滑向不可知。
曲终人散,似乎一切都该结束了,似乎一切又还在继续着。
特别声明:本故事纯属子虚乌有,文中某些事件的吻合只是主人公故事载体的需要。
盯着电脑屏幕说不出话来的秦子。可第二天,张林并没有来海城。秦子自嘲自己竟然会幻想张林真的会来。
周六的下午,秦子单独约了辛云。秦子有很多话要对辛云说,可面对满脸热情对待自己的辛云,秦子不知道说什么好。如果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,秦子或许不会如此为难自己,可难就难在辛云一直很真诚地对待自己这一群朋友。
辛云不知道秦子的心思,也许以为秦子是因为只有他们俩单独一起喝茶而感觉别扭,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丛云王子兴等人的电话,约了他们一起来打牌,而且说好了由辛云给大家提供底钱,不为输赢,只为玩得尽兴。
就在秦子辛云边聊边等丛云他们的时候,秦子抓住时机向辛云讲:今天我来是为了请求你、也可以说是恳求你,不管你的娱乐城还是其它生意,一定要合法经营。辛云我告诉你,别让你儿时的伙伴为你担心和失望!
秦子停住话头望着辛云,秦子知道,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哭了。
辛云停住了喝茶,可茶杯还放在唇边,眯着的眼睛越过茶杯的边缘审视着秦子,而后笑呵呵地说:放心秦子,工商税务各种证件我一应俱全,我依法纳税合法经营,没什么好担心的。
秦子明知感情用事是新闻记者的大忌,可自己就是无法怀疑辛云的真诚。就在自己闭了一下眼想放弃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勇气的时候,背包里的手机响了,是肖灿的:秦姐你现在哪里啊?先借我两千元,帮帮忙救急用啊!
秦子很纳闷,就问肖灿这个周一我们工资不是刚到帐吗?你借钱干吗?
肖灿那边说我有急用,快告诉我啊你在哪里?我知道好姐姐不会不借给我的。
秦子不买帐,不告诉我用处我就不借!
肖灿忙说我去找媳妇儿还不行吗?气得秦子挂断了电话。
辛云问是谁向你借钱?秦子说肖灿。辛云拿过秦子手机,查看了来电,回拨过去,说:来吧,肖灿,我是秦子朋友辛云,咱们认识的。你秦子姐姐给你准备好钱了。我们在伊韵茶楼大厅等你。
肖灿来到伊韵茶楼的时候,丛云与王子兴早已到。肖灿看到这么多人在,就不自在了,不好意思地笑着与各位一一握手,可仍然不改贫嘴的德性:各位哥哥是秦子姐姐的亲哥哥,也就是我肖灿的亲哥哥。
没等他说完,丛云不依了:这哪家跟哪家啊?谁是他亲哥哥了?那我们结婚不乱伦了吗不是?
肖灿原来不知道丛云与秦子的关系,当下脸红了,忙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。
辛云就问,你不是有急事要用钱吗?怎么又不急着走了?就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捆:这是一万,够用不?
肖灿乐了:还是辛哥好,就数秦子姐扣门,还亲姐姐呢。不过我不敢借这么多,我怕短时间内还不上。还是照我自己的偿还能力借吧,两千就够了。
秦子正要制止肖灿,辛云按住了秦子的手:让他用吧,耽误肖老弟找媳妇儿咱们罪过可大了,可不能耽误人家孩子成长啊,哈哈!
肖灿把数出来的两千元装衣兜里,说秦子姐你给我记着啊,等下月发工资还给辛哥。哥哥们玩好啊,弟弟告辞了。
秦子匆匆赶回办公室,肖灿正在办公室里。看到秦子进来,忙把什么东西放进了办公桌抽屉里。
秦子直接走向肖灿的办公桌,问肖灿什么东西值得害怕我?你能告诉我最近你为什么老是借钱吗?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总是很节俭的。
秦子说的没错,肖灿平日里花销确实很节俭。29岁了,还没有固定的女朋友,平日里所穿衣服也是简单的牛仔裤和夹克衫。
秦子推开肖灿,拉开了他的办公桌抽屉。在一份材料的上面,秦子看到了肖灿刚才放进去的那张小纸片。原来是一张存款回执单。秦子看了,客户名称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,看起来是女名。存款金额恰好是两千元。
肖灿红着脸,吞吞吐吐地说了事情原委。原来肖灿借了那两千元,是寄给了一个患白血病的女教师,存款回执上的名字,即该教师的名字。女教师的丈夫出车祸身亡不到一年,接连自己又查出了患了白血病,家里积蓄早花光了,到现在已经欠下了一屁股债。年迈的公婆照看着上小学的孩子,自己在家,靠口服药物保守治疗。
秦子长叹了口气,同时也放心了肖灿。一直以来看到肖灿不断借钱,总担心肖灿把钱花在不明不白的地方。肖灿不是海城人,远离家人,总有一些孤独吧,所以秦子一直是当肖灿是自己亲弟弟一样关怀着的。
秦子责怪肖灿,这种事情,就算你捐款再多,也是一个人的力量啊,应该发动大家都献出爱心的。秦子就问肖灿,以前你借钱也是寄给这个女教师了吗?肖灿说不是,自己捐款一般是对每个人只捐一次的。以前的也记不清是谁了。秦子姐姐,你别告诉别人我捐款的事情,我不想再被人调侃我傻瓜。我自己傻瓜我乐意,可是别人这样说我我就受不了了。还记得去年我们台里报导的给也是患白血病的小王侃捐款的事情吗?是我向局长提议捐款的,有人知道了,就背后里说我想出名自己多捐款就是了,别让别人捐款了替自己出名。秦子姐姐你说,是我提议了,但是我有出名吗?我还不是继续做我的小小摄像?所以再有这样的事情,我只表达我自己的心意,不想再在别人面前提起。
秦子说你这样想是错的,你只在意那些少数讽刺你的人地看法了,你没在意那些对你怀有敬意的同事和朋友,这些朋友对你的看法才是最珍贵的,才是你应该珍视的。慈善不是一个人的事情,是属于公众社会的一项长远事业。这样吧,你把受你捐赠的名单整理一下给我,咱们做一期节目。咱们都别怕闲话,我会在节目中公布,我将把每年的所有稿费捐出给那些白血病患者。
肖灿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,快活得几乎要跳起来:谢谢姐!做了善事还不敢张扬,快憋死我了!有了姐的支持,我心里好受多了!你全年的稿费,超过你工资了吧?这可是不小的数目呢。
秦子笑了,我捐出的才是稿费,还有工资是我生活的基本保障呢。你可是负债献爱心的,精神更可贵呢。
肖灿害羞了,秦姐咱俩就别互相抬举了。对了,姐,丛云大哥是我姐夫?我怎么一直不知道?
秦子的眼神便黯淡下来,说肖灿你来台里才几天,哪能什么事情都知道?我跟丛云早离婚了,这事台里没人知道,因为我不想为好事者提供嚼舌的资料,所以我们离婚的事情谁也不知道。
肖灿惊讶地跌坐在椅子上,姐你不会吧?丛云大哥那么英俊潇洒的人,人品又那么好,你们怎么就离了了呢?
秦子看着肖灿的喋喋不休,说这个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没有讨论的价值,肖灿你先出去,让我自己静一静行不?
肖灿说好好好我不烦你了,我去唐主任那里剪辑片子去。
(七)
秦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,仔细想了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。阿东,辛云,哥哥,丛云,张林,以及曾经与辛云来往密切的张崇和隋钧。就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,主任唐若虎打来电话,有重大新闻现场,隋钧潜回自己家了,公安正在组织抓捕。让秦子赶紧准备下楼,警车已快到广电局楼下。
秦子和肖灿冲下楼的时候,来接他们的警车已停到楼下。上车坐好了,才发现上次在辛云的娱乐城里遇到的孙乾警官也在车上。孙警官看到秦子似乎很不自在,秦子就淡淡打了招呼,便借故低头和肖灿小声商量什么。
警车直接开到隋钧家门口。秦子他们到达的时候,隋钧已经被带到了警车上,刑警队长博云天在指挥进一步搜查隋钧家的里里外外。因为没有搜查到有价值的东西,所以秦子在院子里似乎没什么事情可做。趁秦子身边没有别人,孙乾走近秦子低声说:谢谢你,没有把上次的事情告诉秦局长。
秦子一愣:你办案的时候还想着那些个破事?你放心,我没兴趣八卦别人的闲事。都是成年人,做事能为自己负责就行。
看着秦子,孙乾红着脸再次道谢,然后尴尬地走开了。
秦子心下想这次可要真的跟爸爸说说孙乾的事了,办如此重要的案子竟然分心想着自己那点龌龊小事!常听爸爸说,打击刑事犯罪,保一方平安,是刑警的神圣职责和使命。像孙乾这样的人怎么够资格当刑警?秦子离开孙乾,走进屋里。
隋钧家的房子,外表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农家院落,里面的结构却与一般农户不同:中间一条过道,把四个房间隔成东西两部分,紧挨着过道的东面是客厅,客厅的东面一间带挂耳,即南北走向比其他房间要宽出一部分,是厨房,有单独的门连着院子;过道西面两间相互套着,紧靠过道的一间看起来是主人的卧室,最里面的一间因为有警察在搜查,秦子没有进去。秦子穿过中间过道,发现北面是一条较窄的走廊,往东通向厨房,往西靠墙放着一个旧式大衣橱,橱上的镜子水银已经剥落,斑斑驳驳的照不全人像。橱门敞开着,里面的衣物凌乱着,看来这里已经被搜查过。秦子在这边看着的时候,就听到院子里孙乾的喊声:博队长过来看这里!
秦子匆忙跟着跑出去,原来是孙乾在最西边的窗户底下的一堆砖头下,发现了一个通气窗!也就是说,这座房子底下肯定有地下室!
可是警察搜遍了里面的房间和院子,并没有找到任何入口处。
秦子忽然记起刚才观察的大衣橱,说博队长,为了隐蔽,他们肯定不会在院子里设进出通道,而西边的两个房间里除了床,没有其他较大的家具可以掩盖入口,那入口肯定就是在这北面的东西走廊里!
博云天下令把过道里的杂物全部清除到院子里!并把隋钧从车上带过来问话,隋钧却是一声不吭。
原来只有搜查赃物这一个目标,现在发现了地下室,一定会使案件获得突破性的进展!等找到进出的通道,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!当警员们将所有物品搬掉,也并没有找到通道。看来,问题就在这个大衣橱上了!当两位警员想把衣橱抬开时,发现衣橱是固定在墙壁上。这个时候,一直不吭声的隋钧瘫坐在了地上。
原来这个衣橱里后面的木板,是两块活动的木板,两位警员使劲往两边拉开,橱后便是一间暗室!肖灿将镜头对准了这间暗室。
秦子和肖灿跟在持枪警察的身后进入暗室,一位警员打开了墙上的电源开关,暗室里顿时灯火通明。一架梯子,斜着通入地下室,地下室的墙角处,蹲着几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,男女都有。博云天命令地下室里的人从梯子爬上来,一个个被押上了警车。博云天率先顺梯子下到地下室,几位警员随后跟上,秦子和肖灿紧跟着也下去。
地下室很大,足有四五十平米。靠西墙安放着两台机器,一台印刷机,一台切割机,机器旁还堆放着没来得及切割的整版整版的假币。秦子仔细看了,全是1999年版,十元面值。地下室东边靠墙堆放着十几个大纸箱,纸箱上印刷着饼干、香烟等字样。当警员打开这些纸箱,里面全是一捆捆十元面值的假币!
博云天对肖灿说,案情重大,要把整个过程记录下来,但是这些录像带不能带到电视台,要一起交到公安局去。并严肃告诫秦子和肖灿,在公安局未公开消息之前,任何人不允许向社会说出这次行动的任何消息。
事后,秦子与爸爸谈起过这次行动,原来这个团伙的成员全是家族成员,所以隐蔽性特别大。隋钧全部交代了犯罪事实。他们之所以印制十元面值的假钞,是因为新版的人民币开始流通后,人们对1999年这个版本人民币真伪的警惕性降低;对百元面值和五十元面值的人民币,人们的防范意识较强,而十元面值的,则更容易流入市场参与货币流通。面对每月近百万元的巨额利润,相关家族成员谁也禁不住这个诱惑而纷纷加入其中。加上成员间相互是兄弟姐妹及其子女,所以进了隋钧家再进入地下加工厂,外人是根本发觉不了的。要不是那次在珠山收费站意外查获那几箱假币,也许他们还会继续造假而不被发现。
隋钧对自己的犯罪行为彻底坦白交代了,可他不是主犯。主犯是张崇,张崇仍然在逃。而且据隋钧交代,张崇除了制造假币,确实还涉嫌走私毒品。
(八)
都已经是农历的二月底了,按照海城的地理位置,早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,可是春天却姗姗不肯回来。冬天不冷春天不暖,这样温温吞吞的气候极容易让人产生郁闷的情绪。
想起那次采访回来后,跟父亲谈起孙乾。秦子听出,父亲是用赏识的口吻来谈孙乾的,夸赞孙乾在每次执行任务时都是超常的机警与机智。这次要不是孙乾发现了隋钧家窗外的通气窗,那造假币的地下室也许很难被发现的。孙乾怕你告诉我,那说明他还要面子,要面子总是好事,一个人如果到了凡事皆不要脸的程度,那才是真正的堕落。做刑警是很苦的,一个刑警,出警时不光自己持续处在高度紧张状态,其家人的担心与牵挂更是难以形容。所以有些警察经常在一个案子结束之后到娱乐场所喝酒唱歌什么的,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放松办案时的紧张情绪。如果一旦有了案情,他们还是会马上进入状态全身心投入其中的。孙乾就是这样的人。所以,属于个人生活小节上的事情,我们还是不要太过刻意要求孙乾。
秦子不由得不佩服父亲的深刻。
秦子再次想到了辛云,以及那一群朋友。闲下来,还真是想他们。辛云与张崇确实是多年的朋友。既然张崇涉嫌毒品,辛云会是真的清白?秦子长叹了一声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自己近来太忙碌,几乎没有跟那群死党联系,他们怎么也不联系呢?
只有丛云还是坚持隔三差五地打电话问问秦子的近况。最近一次通话时告诉秦子,公司将外派丛云到澳大利亚的分公司,时间大约三个月。
离婚几年来,秦子知道丛云一直是想和自己复婚的。秦子母亲也多次劝过秦子,可秦子就是难回头。
胡思乱想间,妈妈打过来电话让秦子中午如果没事就回家吃饭,妈妈炖了鱼汤,爸爸也回家吃饭,因为丛云明天就要动身去澳大利亚,一家人一起吃饭,算是为丛云送行。秦子就告诉母亲下班一定回家,并说带肖灿一起回家吧,秦子告诉过妈妈肖灿与家人离得远,加上不会计划经济,常常是方便面面包什么的打发了肚子完事。秦子妈认识肖灿,听秦子这么说就心疼地说行行行,男孩子离了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,真该早结婚让媳妇儿管着才好。
秦子找肖灿时,肖灿听了感动得了不得的样子。一路上,却贫嘴说自己找媳妇儿的标准就是秦子姐姐这样子的。接着收了嬉皮笑脸,一脸的郑重其事:姐,真的,你和丛云大哥还是合起来吧,我敢说,如果你们相互就这么错过了,你们俩都会后悔。丛云大哥可是绩优股,我早听说了,他在公司的业绩如日中天,前途更是无量呢!
秦子惊讶,你什么时候该行当侦探了?你打探这些做什么呀?
肖灿说,姐,你别看我还没结婚,但是我知道男人是怎么回事。你想过没有,你们离婚了却都没有再交新男女朋友,为什么呢?特别是丛云大哥,可是一直关注着你。上次在辛哥那里认识我以后,他就经常跟我联系,问你身体的情况,说你工作起来是不要命的主,要我好好照顾着你呢。这样的男人,你不觉得在当今社会已经是珍稀动物了吗?别忘了,既然他是绩优股,难免有追求者。丛大哥现在是没有新的女朋友,可时下的女孩子大方得很,倒追男人都很有一套。如果到时候丛云大哥给谁拐走了,事后你可别后悔:爱情,是经不起等待的!
秦子心里暗暗承认,肖灿说的不无道理。可是她和丛云之间的结,似乎是越打越紧,几乎要窒息一切!更令秦子内心感到愧疚的,是这些天来自己想得更多的不是丛云而是张林!意识到这一点,心里是一种深重的罪恶感。自己离婚来,也遇到过追求自己的男人,但是秦子心里明白,这些人看秦子是美丽单身少妇,只想找秦子消遣,并非真心怜香惜玉。当他们心怀鬼胎地接近秦子的时候,秦子脸上虽然仍是微笑,但那纯粹是职业上的习惯,心里自然是厌恶加恶心了。
而张林不同。张林对秦子从来没有任何的冒犯。
(九)
阿东终于跟他老婆离婚了。
这个消息,是香儿首先告诉秦子的,因为阿东再次向香儿提出要带她去南方发展。香儿几乎是哭着告诉秦子的,香儿恨阿东太固执,让事情再次复杂起来。那天阿东找过香儿后,青任更是冷冷地对香儿说:怎么选择,是你的自由。房子你搬不动,存款由你带多少都行,但是孩子你不能带走。
香儿惨笑:青任,亏你我已经是这么多年的夫妻,看来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。别说不让我带走孩子,你就是把孩子和存款都给了我,又让我到哪里去?
秦子听完香儿的哭诉,感觉头都大了。想了很长时间,秦子决定找阿东。
找到阿东时秦子才知道,阿东已经辞职了。秦子骂阿东,你到底想怎样?如果你真为香儿着想,就不该反复折磨她!
阿东长叹一口气,说秦子,我只能对你说实话,我现在离婚不再是为香儿,是因为我们的婚姻没有存续的可能。但是我老婆的德性你已经见识过,她不会放弃舆论上对香儿的中伤。如果青任听信这种舆论知道我离婚是为香儿,那对香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伤害。所以我找香儿做出选择,如果香儿跟我走,你知道,我舍命也会让香儿的后半生幸福的。但是我很明白这些年香儿和青任的感情,所以我知道香儿不会选择我。我这样做,就是为了能让青任明白,香儿爱的是他,这样就算我老婆再怎么制造舆论,青任也不会相信了。还有,我选择辞职,我选择离开这里。我会到南方的某个城市,另外谋求一份工作。也许,我可以忘记这里的一切,开始新的生活。一切深重的罪孽,都该结束了!
至此,秦子才了解了阿东的苦衷!看着阿东落寞的样子,秦子走过去,按住阿东的双肩:阿东,对不起!其实你们,并没有什么罪孽,我反而觉得你们的感情一直很是纯洁。
阿东反手拍了拍秦子的手说:没事,你能了解就行
听到阿东声音几乎哽咽了,秦子也几乎流泪。因为秦子自始至终是了解阿东和香儿故事的人,这样的结局,令人说不出的难受。
看看表将近中午,秦子说叫上那些老友一起吃饭吧,阿东拒绝了,说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心情见朋友,见秦子是因为秦子了解自己,能把心事说给秦子听已经足够了。
跟阿东分手后,秦子回了自己办公室。因为已经过了下班时间,所以自己办公室里的人吃午饭去了。秦子伏在办公桌上就哭了!哭阿东的离婚,哭自己的孤独,哭所有的不尽人意!哭过之后,心情并没有轻松,就想起上次回家吃饭时肖灿劝自己和丛云复婚的事。秦子细想这几年确实如肖灿所说,自己和丛云都没有找另一半,秦子知道丛云还在等自己,可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对丛云已经没有了半点爱情,没有复婚的念头,对其他追求者也没有半点兴趣。
当然除了张林。怎么还是张林?秦子感觉自己真的是有问题了,张林可是有妇之夫,再说,张林并没有说要怎么样呢,自己就念念不忘了。就在想到张林的时候,才记起好长时间也没有联系了。
秦子渴望有人能听她倾诉,可是想了一圈没想到合适的人。丛云去了西班牙的分公司,阿东走了。与同事交流也是不可能的,因为不想自己的事情被人八卦;那群朋友之间更是感觉渐行渐远,完全没有了从前那种无话不谈的坦诚与率真;跟哥哥几乎陌生,妈妈又一个劲地催促自己与丛云复婚。倒是爸爸,一直没有刻意要求自己什么,可自己不想再让爸爸看自己是没有断奶的孩子,有秦剑秦子一双优秀的儿女,一直是爸爸莫大的骄傲。
包里的手机响起来,秦子接听后,原来是卫校的那个女学生孟云君。说自己临近毕业了,临走之前想看看秦子姐姐。秦子感念难得这个孩子一直留着自己的手机号码。接完电话,正好肖灿进了办公室,就问肖灿吃饭了没,没有的话我请你出去吃大餐。肖灿乐了:我刚从唐主任那屋出来,正饿着呢,姐姐真是活菩萨!
秦子也笑了,那就走吧,不过先讲好,到时你结账。肖灿听到让自己结账立刻不依了:凭什么你请客我结账呀?秦子不给肖灿机会,背起包就往外走:因为要请客的是一位女学生,你总不能让一个小女孩为咱们俩埋单吧?快走吧,那女孩该到了。
这次一起吃饭,肖灿认识了孟云君。后来肖灿帮孟云君考取海城某医院的护士,以及后来他们俩发展成恋人,是秦子没有想到的。
(十)
辛云那里到底出事了!
秦子下班回到家里时,从父亲那里得知,张崇已经被抓住,并由张崇为突破口,进一步瓦解了张崇旗下的贩毒团伙。这个犯罪团伙有着很严密的组织,大多数成员之间都是单线联系,辛云就是张崇的下线,海城毒品交易的总头目,与他相关的成员,相信不会是个小数目。
秦子听后跌坐在沙发上,半天没回过神来!秦晋了解秦子和辛云这群一起长大的孩子,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乎一般的同学或朋友,所以辛云归案后,秦晋决定亲自告诉秦子,就是怕秦子受不了这个事情所带来的刺激。
秦子冲父亲道:辛云到底出事了!我就知道他会出事的!爸爸,您是不是早知道辛云会出事呢?您为什么不能早挽救他呢?您怎么就忍心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犯罪深渊再抓捕?
秦晋严肃地对秦子说:你可是党的优秀新闻工作者,感情用事能行吗?当我们掌握辛云事情的时候,他已经滑进犯罪深渊。那时如果抓捕他,势必打草惊蛇,再抓张崇等一伙人就会困难了。不要忘记,你的爸爸首先是“人民”的警察,然后才能考虑你说的这些儿女情长。
秦子打断父亲的话:爸爸,那我可以看望辛云吗?
秦晋严肃地摇了摇头:你应该明白这个案件的重要性,在结案之前,任何人不可以探视。
秦子急了,那他会被定怎样的罪呢?
秦晋叹了口气:那得看他怎么配合了。辛云参与的毒品交易数额,至少也是无期。如果他能真诚认罪,配合公安将海城的贩毒团伙一网打尽,对海城无疑是件好事,在量刑时是会被加以考虑的。
秦晋接了电话,有急事出去了。就剩秦子一个人在家,忽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空虚,空虚得让人窒息!从包里拿出手机,秦子需要有人说话。翻看通讯簿,迅速拨通了张林的手机。接通了电话,秦子却说不出一个字,最后竟是低声的哭起来。那边的张林急了:秦子,你在哪里?你到底怎么回事?别光是哭啊!
秦子终于停止了哭声:张林,我想见你,现在想见你!否则我快要死掉了!
张林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,否则秦子的情绪不会这么失控。忙安慰秦子,你在海城?那好,我马上过去,你哪里也不要去,到了海城我联系你。
青岛到海城,最多一小时的路程。张林到达海城的时候,正是华灯初上时候。接到张林电话说已经到了的时候,秦子还呆坐在家里的沙发上。
张林是知道秦子父母家大致的位置的,所以停了车子在小区大门外等秦子,远远看着秦子向自己的车子跑来。
秦子上车后,简单问候过,两人没有再说话。张林发动了车子,秦子不问,张林也没说要去哪里。
车子离开世纪大道,路上车辆骤然少了起来。张林左手操作方向盘,放慢了车速腾出右手紧紧握住了秦子的手,笑问:你也还没有吃饭吧?咱们先吃饭去。
车到丰泽山庄的时候,秦子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。张林就对秦子说,走,下车先看看风景。这里背倚青山、坐迎一千余亩湖泊碧波,既有绿泽山庄大酒店的奢华,又有原始形态的山水,真是绝美的天人合一!我每次来这里,都会为这里周围的风景所迷醉!
张林见秦子一直很少说话,就说在这石阶上坐一会吧,顺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秦子的眼泪就哗地留下来,大哭出声,张林不得不半蹲在秦子前面安慰秦子,并耐心等她安静下来叙述了事情的原委。
(十一)
秦子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,张林将床头灯打开,接电话:雷总,是我,我在海城。具体位置?这,我现在琅琊台度假区,您知道,在这有我的房子,对对对,就是那次一起来过的地方。雷总,有什么事情吗?哦,那好
挂了电话,张林对秦子说,是我们报业集团的ceo雷。再看看墙上的表,才凌晨三点一刻,不明白老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。
经过这一阵惊动,两人再没有了睡意。张林爱怜地摩挲着秦子的头,开心地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秦子问:你不后悔?
秦子摇了摇头说,天还不明,再睡一会吧。可是自己就再也没有睡着。闭上眼睛,昨晚的情形重现在脑中。
昨晚,在半山坡的石阶上,秦子说完了辛云的事,痛快地哭了一场,等她哭够了,张林说都是成年人,辛云该为自己行为负责。你只是他的朋友,想太多也没用。你看,现在有我在你身边,点点灯火洒在湖里,没有比此时此刻更美的光景了!目前比这美景更重要的事情,就是我饿了呢,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。
吃饭的时候,张林说:我开车,不能喝酒,你也别喝了。咱们现在就只吃饭。我汽车后备箱里有瓶张裕卡斯特酒庄的霞多丽干白。今晚,你愿意陪我一起醉吗?说着话,紧紧握住了秦子的手。
秦子再次被张林眼中的柔情所打动,所以饭后他们一起来到琅琊台度假区张林的别墅
离婚后,张林是第一个走进自己单身生活里的男人,现在的秦子并不后悔。原来跟张林交往还有所顾忌,现在真正跟张林在一起了,所有的顾及一扫而光,不再有什么罪恶感。这样想着,不由自主地往张林的怀里紧靠了靠。
张林见秦子并没有睡着,就干脆倚着床头半躺起来:既然睡不着,就一起说说话吧,再过几个小时,就得往回赶了,咱们还得上班呢。秦子,我一直喜欢你的,可是我不敢向你表示。到我这个年龄的人,来自现实的禁律太多。自从认识了你,我的心态就改变了。我一直关注你的生活,也经常进你的博客,除了你新闻工作上的漂亮文章,我更关心的是你的那些纯文学的东西。正是透过那些心灵文字,使我了解了了你的内心深处。特别是那次在qq上你说爱我,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是灵犀相通的。你对我是一种极大的诱惑!如果不能拥有你,将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遗憾。谢谢你,秦子!真的谢谢你!
看着张林的双眼,秦子报以欣慰的一笑:可是我并没有说过爱你呀?
张林捏着秦子的鼻子,到现在了,还害羞呀?
就在此时,有人拍得院子里的铁门哗啦哗啦地响。因为这栋别墅并不常住人,所以一直没有安装门铃。
张林走近窗前拉开窗帘,因为睡房在三楼,所以居高临下看外面的情况很清楚,就看到大门处站着五六个警察,另外还有一个穿便装的人,竟然是自己的上司,星岛报业集团的雷总!此时秦子也走近了窗边,意外看到自己的父亲秦晋也在其中!
两个人凭着新闻工作者职业上的敏感,知道肯定有重大事情发生了!已经来不及任何思考,张林迅速穿戴整齐,对秦子说,你先在这里等着,我去开门。说完拿了钥匙下楼去。
秦子在窗帘后看着张林开门,前头带路领一群人走进楼里。秦子赶紧赤脚轻轻下到二楼与一楼楼梯的拐角处,就听那个雷总对张林说,很抱歉这么早来打扰你。你赶快收拾一下,有些事情需要你到公安局配合调查。
此时秦晋示意一位刑警出示了公函。
张林看到是一张拘捕令,满脸惊讶!就问: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?
秦晋说:你涉嫌妨害国家安全。
妨害国家安全?
楼梯上的秦子惊叫:不,这不可能!
客厅里的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秦子,看到身穿睡衣秦子,秦晋更是吃惊不小:秦子?你怎么会在这里?!
秦子干脆冲下楼来,对父亲说:妨害国家安全?爸爸,张林绝对不会,我知道他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!我了解张林,他绝对不会!你们一定搞错了!
秦晋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,冷静地对秦子说:一切会调查明白,现在不是做结论的时候。
听到“涉嫌妨害国家安全”张林冷静下来,对秦子说:对不起,让你陷于这种尴尬局面。秦局长说得对,既然拘捕令都下来了,那现在还真不是做结论的时候,一切会调查明白的。谢谢你对我的肯定,我不会背叛我的国家,因为她是我的祖国!这一点,对一位新闻工作者很重要。
张林理智地伸出双手:铐上吧。
走到大门口时,张林转身对秦子说,你上楼收拾一下我的公文包,包里有车钥匙。你开我的车回市里吧,这里找不到出租车。一位刑警说,对不起,你的包和车我们要一起带到公安局,秦子小姐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回市里。
就在张林要上警车的一瞬间,秦子冲向前紧紧拥抱住张林:张林,我等你无罪释放,我相信你不会背叛国家!张林,我爱你!
说完当众给张林深深一吻。
张林眼圈红了:谢谢你,秦子!说完低头进了警车。
秦晋低吼一声:秦子,你过来上我的车回去!
(十二)
秦子请假没有上班,心里一直牵挂着张林。无数次拨打张林手机,却一直语音提示无人应答。中午爸爸下班回来本想问问情况,可是看到爸爸黑着一张脸就没敢出声。
正在坐立不安的时候,香儿打来电话问秦子在哪里,说有重要事情要告诉秦子。秦子就让香儿来爸妈的家里。
香儿是打出租车过来的,进门后身体哆嗦得几乎站立不稳,一下子抱住秦子大哭起来。
秦子扶香儿坐在沙发上,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?
香儿稍微平静下情绪,说阿东来电话了,问辛云的事情。在香儿的一再追问下,阿东说出自己给辛云运送过几次毒品,这次辞职南下,就是因为这事。本来是想洗手不干了的,可是辛云到底还是出事了,估计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。不管自己是否出事,阿东劝香儿好好保重。香儿就哭着劝阿东回来自首,总不能逃亡一辈子,那样睡觉也不踏实。阿东沉默了一会儿,说我再考虑考虑。
秦子问香儿有没有问阿东现在哪里,香儿说问过,可是阿东不说。电话也不是阿东手机号码,来电显示区号是云南,估计是公用电话。
秦子说阿东如果再联系你,你一定劝说他投案自首,总不能逃亡一辈子吧,何况法网恢恢,能逃了初一逃不过十五的。如果只是给辛云运送毒品,再加上自己投案自首,估计不会判得很重的。所以如果他再跟你联系,你一定竭尽全力劝他自首,否则阿东一辈子完了!
香儿只是一个劲地说:阿东怎么会走这条路呢?!你说辛云这混蛋怎么会扯上阿东呢?!
送走香儿,秦子蜷缩在沙发上。这些日子,生活到底怎么了?一切怎么全乱套了呢?自己一直羡慕香儿的生活的,青任赚一份不菲的工资,香儿的私立幼儿园蒸蒸日上,一双儿女,多名惬意的生活啊!阿东为什么再来打扰他们呢?阿东又是怎么跟辛云混一起的呢?事前怎么没有半点征兆?
秦晋下午下班回到家的时候,秦子仍然坐在沙发上想阿东的事情。秦子看到爸爸进来,竟然没有心绪跟爸爸打招呼。爸爸走到楼梯口,回过头来叫秦子来书房一下。秦子想应该将阿东给香儿打电话的事情告诉爸爸。
秦子走进书房的时候,秦晋示意秦子坐下,说跟我谈谈张林的事情。听爸爸说张林,秦子的脸先是红了。说爸爸先不谈这个好吗?我有很重要的情况要告诉你。秦晋听秦子说出香儿提供的消息,说辛云这小子还真够义气,原以为他交代的很彻底了,竟然还隐瞒了阿东。就问秦子,你说你们这群孩子,到底是怎么了?生活已经够美好的了,为什么一定要违反常理干事情呢?秦子,我一直没有干涉过你的婚事,一直想做一个开明的父亲。可是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,我不知道是该对你失望,还是该反思自己的做法。你刚才打断了我的话题说起阿东的事情,但是我知道你现在最想知道张林现在的情况是吧?根据截获的情报,张林在参加中俄军演时拍的大量照片被提供给了某国间谍。
秦子急了:爸爸,我敢以生命保证,张林绝对不会背叛祖国,绝对不会,请你们相信他!
秦晋看着女儿,良久,才说:照片确实是张林拍摄,这个他也供认不讳,但是他不承认是他提供给某国间谍的。秦子,我不想逼你什么,但是,你是我的女儿,作为一个父亲,我希望你跟男人交往的时候不要伤害了自己。你说张林不会背叛祖国,那只是你在感情用事,这个得用事实说话。
秦子哭了:爸爸,请你相信我的话!军演结束的时候,我向张林讨要过军演的图片,可是他只给了我几张他个人以阵地为背景的照片,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外传,我也只保存在家中的电脑里而没有对任何人提起。爸爸,你说这样的人会叛国吗?我现在就可以打开电脑让您看那些照片,甚至可以让您看我们的聊天记录,只要能证明他的清白!
秦子哭着打开电脑登录了qq,一页一页给父亲看他和张林的聊天记录。秦晋叹了口气,说你把中俄军演之后你们的记录找出来我看,其他的我就不看了。秦晋说完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,用拳头抵住了额头,近来烦心的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!
秦晋正正闭目养神,忽听秦子喊道:爸爸,有人用过我的电脑!你看这天的聊天记录,这些话不是我说的,我跟张林说话,虽然有时候调皮话多一些,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他这样的话!我也没有给他发送过草原之夜这首歌。9月3号,是谁来过我们家用过我们的电脑?
秦晋听秦子这样说,也很纳闷:不是你又是谁?这台电脑可是你自己专用。你妈妈根本就不会用电脑,我又没动过。
爸爸,这段聊天确实有问题,我才三十多岁,还不至于忘记自己说过什么话,特别是跟张林说过的话。此时听到妈妈回来了,秦子忙下楼问妈妈9月3日谁动过她的电脑?秦子妈说我怎么记得,都半年了。秦子说妈你好好想想,这事很重要,爸爸也在书房,很重要很重要。
秦子妈跟秦子上楼进了书房,对秦子说咱家就是有外人来也都是在楼下的客厅里招待,没人进书房呀!谁能使你的电脑?秦子说妈你在家时间多,你再好好想想啊!秦晋也说慢慢想想,书房基本是我和秦子使用,应该能想起来谁进来过。
秦子妈忽然说你哥哥秦剑好像使用过吧,就是和小柔一起回来的那次,不过我记不得是不是9月3好那天。
哥哥?秦剑?秦子忽然记起秦剑请自己和张林在绿泽山庄吃饭的事情。秦子打开自己的网络日记,那天确实是9月3日!秦子清楚记得那天饭后自己是坐张林的车走的,张林要返回青岛,秦子让他顺道捎自己回了办公室。在办公室电脑上将自己对张林的感受写进了日记里。因为哥哥和温小柔要回爸妈家住,秦子当晚住在单位宿舍里。
秦子妈下楼做饭去了。秦子不安地和爸爸交换了下眼神,秦晋问秦子:你知道你哥哥在你电脑上做了什么手脚吗?秦子说我也不知道,但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,哥哥跟张林事件有极大的关系。
秦晋拿出手机,拨通公安局值班室电话:你让信息科尹铭科长马上到我家来。下班了让他立刻回来!
(十三)
秦剑被捕了,就是爸妈家里被自己的父亲亲自下令逮捕的。
那天公安局信息科长尹铭到秦晋家后,破解了秦子qq里的聊天记录,原来就是在那首歌曲草原之夜里,包含着能控制别人电脑的间谍文件!
第二天一早秦晋打电话给秦剑,说家里有急事让他火速回家。
秦晋因为一夜未眠,显得特别憔悴,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。整个晚上,秦晋一直坐在书房里到天明。
秦剑回家时,妈妈坐在楼下客厅里等他,问儿子吃早饭了没有,秦剑说吃了,妈妈就说爸爸在楼上书房等他,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。
秦剑走进书房,看到爸爸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,问爸爸身体怎么了?秦晋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让秦剑坐下。看了儿子良久,才拿起尹铭科长记录在纸上的间谍文件全称给秦剑看,问这是什么?秦剑看了一会,说应该是电脑方面的,自己不太清楚。秦晋又问:你用秦子的qq号码跟张林聊天,并且给他发送歌曲草原之夜,又是为什么?秦剑抬头看着父亲,说爸爸我不明白您说什么。
秦晋看着自己的儿子,自己一直引以为骄傲的儿子忽然变得这么陌生!秦剑拿起桌子上的纸,指着上面的文件名称说:秦剑,你是我的儿子,等我说完,我给你解释的机会。你发这个间谍文件到张林的电脑,通过控制他的电脑而盗取了他参与中俄军演的照片,这一切都是在去年的9月3日晚上,你和小柔回家来,秦子睡到单位那个晚上,你告诉妈妈说睡不着,说用妹妹的电脑玩游戏。儿子,现在跟你说话的是你的爸爸,你可以不承认,也可以辩解,你也可以在我面前不认罪,但是你不要怨恨我,你要到公安局去说明问题。在公安人员到来之前,我们是以父子的身份来对话。秦剑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你是党员,年轻,有着美好的前途。你却为什么做出这种卖国的事情?!
秦剑盯着爸爸看了很长时间,问:爸爸,就凭这些你就认定我有罪?证据不足吧?
秦晋闭上眼睛,后仰靠在椅子背上:你是我的儿子,人说虎毒尚不食子,我当然不愿意你有罪。但是,我又是公安局长,保护国家的安全,是爸爸的天职!今天你可以什么都不对爸爸说。如果你到公安局能证明你是无罪的,那才是我的好儿子!
爸爸,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回省城了,我只请了一天的假。秦剑一边说,一边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就要往外走。
秦晋说你认为你还能自由地走出这个家吗?刑警队长薄云天已经在楼下的客厅里等你了。说完秦晋大声喊博队长上来,薄云天很快来到了书房门口。听说自己父亲真要抓自己,秦剑跌坐在椅子上。
父子俩对视了很久,最后还是秦剑先开了口,说:爸爸,既然您说我们现在是父子对话,您现在也不是在审判我,那我也就不想对您坦白什么了。那,咱们就谈谈信仰吧。爸爸,您那时代出生的人,其实,真的要比我们这一代人幸福得多。那时候的各种政治运动,起码都是以革命的名义,参与的人在轰轰烈烈的运动中思想上得到了锻炼,也逐渐成熟起来。我们这一代人的出生与成长,是七八十年代,正好赶上了改革开放。改革开放,对于像您这些成年人来说,很多人确实是赶上了大好潮流,或者下海经商一夜暴富,或者参与政治身居要职。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,金钱权势的耳濡目染中成长的。对于我们这一代人,爸爸,您说谁关心过我们这一代人的信仰问题?从上小学开始,加入少先队、共青团,一切都是形式主义,我们心里,完全没有队章团章上所说的那种神圣感。如果说我们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,那的确也太牵强附会,可是,信仰的缺失,势必导致道德的沦丧。金钱,党票,权势,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日益膨胀的一己私欲。
秦剑站起来:爸爸,既然到了今天的地步,让我跟博队长走出去好吗?请不要让妈妈看到我被拷起来的样子,我怕妈妈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被捕会受不了这个打击。还好,您和妈妈还有秦子在身边,秦子是好姑娘,社会需要她这样正直的新闻工作者。
秦剑站起来,向书房门口走去。突然回转身,向爸爸深深鞠了一躬:爸爸,请原谅儿子的不忠不孝!博队长,咱们走吧。
(不是尾声)
秦晋还是病倒了。
本来亲自下令逮捕自己的儿子,秦晋害怕秦子妈受不了这个打击,所以秦剑跟博队长离开家时,秦子妈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是带罪之身。这一连串的打击,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,秦晋彻底被击垮了。本来还有一年,自己就可以功成名就地光荣退休,却在这时节出了这等辱没门楣的事情,这对秉性刚直的秦晋无疑是致命的一击。
秦子请假在医院照顾父亲,因为母亲虽然没有倒下,但是精神状态也很不好,犯罪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呀。秦子没有上班,一方面为了照顾父母,其实更因为自己觉得已经很难再走进电视台,所以请了假,一边照顾父母,一边思考自己的未来。这期间重获自由的张林跟她通过几次电话,一直要来海城看望秦子,被秦子拒绝了。
香儿来看过秦伯伯,也告诉秦子阿东已经自首的事情。
父亲出院那天,肖灿开车和孟云君一起来医院接他们。在肖灿的帮助和鼓励下,孟云君参加了这家医院的护士招聘考试,成绩列第一名,看来留在海城工作是一定的了。看着这对热恋中的情侣,秦子打心里由衷地祝福他们。在这个充斥着欲望的浮华世界上,只有孟云君这样清纯的女孩子,才能配得上善良达观的肖灿。
自从秦子和张林的事情发生以来,丛云跟秦子通过一次电话。他要秦子亲口告诉他传说的事情是不是真实情况。秦子淡淡告诉丛云:对不起,我们俩在夫妻感情上已是缘尽情了,再说别的,已经毫无意义。秦子知道自己这样对丛云太残忍,可是自己心里明白,复婚已经是完全不可能。生活,早已沿着某种轨迹滑向不可知。
曲终人散,似乎一切都该结束了,似乎一切又还在继续着。
特别声明:本故事纯属子虚乌有,文中某些事件的吻合只是主人公故事载体的需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