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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每次看到堂姐,总想说些什么,心里总是难受得紧。这次回家,经过伯父家门口,意外的又见到了堂姐,堂侄子也跟着回来了。

    平常走路我总喜欢低着头的,似在沉思,可我自己知道,其实什么都不想的。内心沉默,面无表情,这只是我走路的习惯而已,改不了了。

    那时只听一声呼唤,带着一丝惊喜:“兰,你回来啦!这周没上课么?”

    闻声,我抬起头,恰好撞见了堂姐那张写满沧桑的面容,停下脚步,微笑了下,道:

    “是啊,刚回来呢,这不,就看到你了。到我家楼上坐坐吧。”

    “恩,好的,等等就过去。”

    于是,我一个人先回去了。不一会儿,堂姐过来了,带着侄子一起过来了。两个女人,总有说不完的话,对于成年的女人,爱情婚姻自是主题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,感情有眉目了么?”堂姐热切地问道。

    亲戚朋友都很关心我的感情,在我这岁数,自然这事也是头等大事,却也是最让我烦心的事。我也知道,自己给大家惹来不少担忧。但我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我不做声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表面波澜不惊,心内却是巨浪滔天。那些陈年旧事就像忽然打开的罐子一般,一阵扑鼻味道呛得我呼吸困难。

    但我只能强作镇定,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彷徨,心伤。

    这时,堂姐又道:

    “结婚可是一个女人一生的头等大事,你可千万要看好了人再结。要不,找错了人,只会落得我这样的悲苦下场!”

    她重重地一声叹息,纠结的眉头爬满了忧伤。我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悲伤和苦痛。一个女人,碰上像堂姐夫那样的男人,算是最大的不幸了。

    堂姐与他的相识似是偶然,在自家门前认识了他,经人撮合,两个年轻人迅速擦出爱的火花。他的家境不错,家里是做生意的,大理石买卖。他是个油嘴滑舌的男人,那一张嘴巴没话说,颠龙倒凤,黑的也能说得白的。

    后来,我很讨厌这样的男人,一副靠不住的样子。如果说男人是视觉动物,女人大概就是听觉动物吧。大多数女人都禁不住甜言蜜语的轰炸。于是,两人迅速结婚了。大家都说堂姐的命真好,嫁的人家真不错,以后有享不尽的福了。当时,我也觉得事情应该是那样的。

    婚后不久,堂侄子出生了。母凭子贵,这是农村惯有的思想。可在堂姐身上似乎并未奏效,我想,这也许缘于她办事不够灵活,不善言辞,不懂得讨公婆的欢心吧。后来,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。孩子出生没过多长时间,他就开始变了心,对她不理不踩的,而且经常夜不归宿,甚至一个月难得见他几次。谁能想到,一个男人变心可以变得这么快。真是翻手为云,覆手是雨啊!堂姐没受过多少教育,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性,丈夫这样,她也无能为力,只能认了,一心放在孩子身上。

    几年后,当我再次看到堂姐,我很惊讶地发现她苍老了不少。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,本应风韵翩然的,可我在她身上丝毫找不到我想要捕捉的那种气质,反倒是一股农妇味十足。看了,让人觉得辛酸无奈,命运何以如此残酷地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呢。染烫的发质暗淡枯黄,就像那萎靡的婚姻,再也起不了半点色泽。曾经光洁的额头不复存在,竟然起了丝丝细纹,无情地雕刻着一个女人的衰老。那双眼睛也少了昔日的灼灼光彩,那一身打扮更是与时髦无关。她在我眼里彻底迷失了。

    忽然想起堂姐婚前的样子,恍若隔世。一个清瘦纯真的女子,一副修长的身段,窈窕的风姿,长发飘飘,裙裾翩翩,那时令青春期的我多么艳羡啊,无数次,我只能在心里乞求自己长大后也是她那个样子。

    那时堂姐就是我的梦,如今我这梦真的只能深埋在心底了。

    “时间不早了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堂姐说道,将我从记忆中唤回到现实。

    目送她离去,望着她的背影,我陷入一阵沉思。久久。

    我想如果我是堂姐的话,大概是要离婚的吧。那样的婚姻是多么无望啊。但我也知道,离婚需要很大的勇气,对于一个女子来说,对一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女人更是如此。伯父去世了,伯母也老了,离婚后她又能何去何从呢?孩子又该怎么办?一系列的问题想来也是令人头疼不已。因此,她只能咬着牙维持着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,让自己就这么一直走下去。

    可是,我一直在想,当堂姐想起自己年少的那段青春时光,心里会是怎么样的呢?是甜蜜的?还是忧伤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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