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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读小说网 www.5du5.co,程学军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梧桐花香铺满院子的时候,电视剧老严有女不愁嫁正在辽宁卫视热播。

    我喜欢严查令这个人。

    每次听到严查令的手机铃声响起,我就想笑,同时又生出些异样的敬佩来。在这个喧嚣浮躁的社会,有谁会拿滴滴答答的军号声当铃声呢?恐怕只有这个虽脱下军装几十年,但心里仍把自己当做军人的严查令。

    有一个细节让我难忘:严查令和文刚为查盗版书化妆进厂进行侦查,结果被归亚渊发现了,他们放狗来追严查令和文刚,严查令训服了狗,两人逃脱了。

    狗是最势利的动物,我一直这么认为。严查令能把狗驯服,是因为他学狗叫,声音比狗还凶。

    上次逛街,在一个拐角处等朋友,看见一条邋遢的小狗,灰黄的毛翻卷着,拧成几道粗粗细细的绒条;脸上一道疤痕,隐隐露着点血丝;一双混浊的狗眼,斜看着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。

    正巧,两个放学回家的孩子路过,一人捡了根枝条,在狗眼前晃了几下“啪”其中一个孩子用力击在狗身上,那狗抬起眼,望望孩子手中的枝条,缩低了脑袋,嘴里轻呜了一声。

    我一直不喜欢狗,看见狗就想起“狗仗人势”“狗眼看人低”“狼心狗肺”等不好的词语,有时还会想起现实中比狗还狗的人来。但今天,浮上我脑际的却是初中时同位被几个无赖群殴的事件,那次同位匍匐在地上,像极了眼前的这条小狗。我蹲下身,抚摸了一下狗的脊梁,不料这病恹恹的小家伙突然张口大吼起来,两只狗眼仇视且轻蔑地瞪着我,仿佛要将我吞下似的。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,怜悯之情一扫而空,厌恶再一次涌上心头。我站起身,对着狗挥了挥拳头,恶狠狠地骂了一句,结果把自己也逗笑了。我骂的那句是:狗东西,再摔脸子给老子看,大爷一脚灭了你!

    今天高高兴兴踏进学校,不想却为一条狗伤心了半日。

    狗是五一前两个星期到我们学校来的。

    那是条野狗,大家都说。这条矮小瘦弱的野狗,趴在二门外边的小桥洞里。桥洞长不足五米,里面很是狭窄,狭窄得似乎只能做个狗窝。狗趴在洞里,半眯着眼,谛听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。不时有学生停下来,唤上几声,或是扔块碎石,戏谑一番。狗“汪汪”地叫着,却并不出来。大家嬉笑够了,便纷纷散开了。

    我曾仔细观察过那条小狗,白白的毛色,圆圆的脑袋,软绵低垂的双耳,短短的尾巴摇来摇去,样子看上去很像是一条娇小玲珑的“京巴”若养在富贵人家,想来必定是一条惹人怜爱的宠物狗,此时也许正在女主人的脚下撒欢,亦或伏在主人为它精心打造的窝里轻声吟唱,那是多么惬意的幸福啊!可是现在它却浑身沾满泥土,趴在这个阴冷的地方,没有亲人陪伴,没有任何人垂怜,它只能张着嘴,默默呼吸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口气。

    它在桥洞里趴了整整三天。

    好像是星期四,签完到走出二门,忽然发现桥洞两端被黄土封了口。问询之下,才知道是学校领导怕狗出来伤人,将狗活活封在里边了。俯身洞口,听不到半点声息,哪怕一丝的呻吟;小小的桥洞,成了一座阴冷潮湿的坟墓。它在大口喘气吗?它在为生命挣扎吗?它还能嗅得到一点阳光的气息吗?

    三三两两的人走过,议论几句,感慨一番,转身,离开,一切复归平静。我不知他们心头,为这条生命的逝去做了怎样的注解。

    新的一周开始了,阳光,洒在去学校的路上。和所有人一样,我早已淡忘了被埋在桥洞下的那条生命。可是当我走过那个地方,看见新添的黄土,听到学校有关领导说那条狗还活着,还在“呜呜”的低叫,不得不又封得更严时,我被一条弱小生命的顽强震撼了,它哪儿来的勇气,居然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墓穴里这么久。它不仅活着,而且还在喊叫,难道这就是生命的真谛吗?活着,就要抗争!活着,就要呐喊!哪怕你是一条奄奄一息的狗。

    我知道它没有生存的希望了,因为大家说它是一条野狗,是一条可能会咬人的野狗。我只有在心底祈祷它一路走好。

    今天离狗被活埋有10天了,是该彻底淡忘的时候了,谁料办公室里却又谈论起来了。

    这才知道,那是条母狗,竟然在大家为它筑起的墓穴里产下两只狗仔,并艰难地扒开了一端的洞口,费力地出来觅食。可它未能再次爬进洞去拥抱自己的孩子,就被学校领导发现了。后来,在校长的带领下,几个人齐心协力,铁锨钢叉齐用,终于砸死了那条狗,埋在学校西北角的空地里。两只狗仔被一位好心的老师家属抱回了家。

    我这才恍然大悟,它不仅是条狗,还是位“母亲”看见别人靠近,它“汪汪”地叫个不停,那是担心别人会伤害它的孩子;被埋在洞里十天,能奇迹般地存活下来,是因为不忍心丢下自己的孩子啊!无论人或动物,母爱一样感天动地!

    每一个生命,都有活下去的理由,它本来是该有一条活路的,只要我们能把它当做一条生命看待。可是,我们没有!

    很喜欢张晓风的敬畏生命,不在于文章是否华美,而是因为作者以一颗柔软的心,教会了我们怎样感受生命的壮美。

    我又想,人和狗只是地球上两类不同的生命存在形式,所谓的高低贵贱,是人类自己加于这世界的。和狗比起来,人类似乎更文明;但就善良而言,狗已经把人类远远地抛在了后面。

    我有些可怜起人来。

    2013年5月6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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