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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你结婚那年,我才6岁。因为男方家太远,我躺在你怀里睡了。身上穿着你新织的毛衣,大熊猫吃着竹子,还有两个兜,装着小石子。

    你最初爱了一个男人,他家具体在哪里,你至今都说不上来,因为在北京打工,遇上了,相爱了。你回来征求父母意见,因为你们离的太远,陈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,怎么可能同意你嫁到他乡。姥姥急忙托人给你找了个婆家,你本来想要反抗,但再去北京没有找到他,就以为他骗了你,三个月以后你就嫁了。

    你不知道那时你已怀了我,那个男人的孩子。因为这事,婆家把你赶出家门,你躲在姥姥家不敢出门,十里八乡都知道你,大家谈论你,讽刺你,说你自己不要脸,还把整个陈家的脸也抹黑了。

    半年后,你生下了我。你的三个嫂子原来对你很好,现在都不瞧你一眼。姥姥也常常唉声叹气,姥爷气出了胃病,早上一吃饭,就吐。你曾是姥爷的掌上明珠,现在就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
    我在三个月大的时候,你把我扔给姥姥,自己又去北京打工了,你要挣钱养我,不能让别人在背后骂你白吃白喝。到北京后,你又见到了他,他告诉你,他一直在找你。几乎去了北方所有的村庄,你告诉我,你当时真傻,这话居然信了。

    你就和他住在了一起,你们生活了两年,他不想在外面漂泊了,就带你回到他的家乡,他的家一贫如洗,什么都没有,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住,一个土炕睡着12个人,连饭都吃不饱。你要走,他不让。

    你只好等着时机逃离这里,可这里太偏僻了,连一辆车都看不到,你实在没有办法,就只好央求他再去北京挣点钱。他答应了,一到北京,你就找机会回家了,那时我都四岁了。

    叫你姑姑,我跟了小舅舅,开始三个舅舅都不想管我,可我像你小时候一样乖巧可人,小舅舅缺个女儿,就要了我。你也没说什么,这样或许更好,你就没有拖累了。

    你在家门口支起棚,开始卖菜,姥姥说,你就是往死里折腾的女人。这样过了两年,也时不时有人给你提亲,仿佛忘了你之前的劣迹,那些人要么年纪太大,要么死了媳妇,这里离婚的男人太少,你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资本找个好人家了。

    在我6岁的时候,你嫁到离家较远的村子,男人死了妻子,还是个同行,也在卖菜,家境殷实。他有一个儿子,你过去一年多又生了一个儿子,为了这俩孩子,你们干活更卖力了。

    转眼间我长大了,早早的跟着村里的姑娘出去打工,小舅舅总是提醒我,别在外面被人骗了。还告诉我,你姑姑当年差点被人卖到深山老林。

    可我还是和他乡的男子日久生情了。

    小舅舅亲自过来把我领回家,叫来你,跟我说了当年的事,你还笑着说,我跟你年轻时候一样,傻的不透气,三言两语就让别人骗了。无论你们说什么,我就是铁了心跟着他。

    后来你们实在没有办法,就让他倒插门过来,他来到咱们村里,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,脾气变得越来越坏,人也越来越懒。我和他的女儿两岁的时候,他一声不响走了。

    我在这几年中,也越来越厌恶他,他走了,我都没有伤心,感觉得到了解脱,我也终于明白你当年为何不待在爱的人身边,因为我们都不懂爱,不懂生活,当走进绝望的生活,第一个念头,就是逃脱。

    你的两个儿子都成家了,你闲着没事的时候,就去打麻将,多年前漂亮的脸早已布满皱纹。我也在等一个,能一起搭伴过日子的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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